我?guī)缀跻獮檫@場應(yīng)接不暇的好戲鼓起掌來。
“父親啊父親,”我站起身來,當(dāng)真這么做了,笑盈盈輕飄飄地贊道,“全京城的戲曲班子看了您今日的表演,都要自愧不如呢。只是今兒乃是陳姨娘的生辰,您倒逗起我的樂子來了,女兒深為惶恐啊?!?/p>
賓客下人都沒料到我會來這么一出,竊竊私語的聲音更大了。
父親自然更沒料到,我竟敢拿他比戲曲班子取笑,氣得橫眉豎目,哆哆嗦嗦指著我罵了半天的“孽種”,也沒再說出什么話來。
按照我往日的性子,這時候早就被嚇傻了,自然任他們拿捏。
可今時不同往日,我怎么可能會被幾句話唬住呢。
春小娘見狀,立刻跪下來,膝行到我身前,泫然欲泣地抓住我的衣擺,質(zhì)問道:“你怎么能咬死不認(rèn)呢?我?guī)状稳瑢δ阏f過當(dāng)年的原委,你為什么就是不肯把不屬于你的身份還回來呢?”
云織早在一開始就皺緊了眉頭,見我按兵不動,便也沒有發(fā)作,此刻看這春小娘竟敢來拉扯我,當(dāng)即沉下了臉,吩咐隨行宮衛(wèi)將她拉開。
“大膽,冒犯公主乃是死罪!”
春小娘又踢又打,開始在堂中撒潑:“長公主啊,您瞧瞧,豈有此理?。憾局私枘臋?quán)勢過得如此威風(fēng),您真正的血脈卻流落在外受人欺凌啊!”
她如何胡編亂造都無所謂,只是千不該萬不該,不該提到我的母親。
殺人者,何敢對死人呼告?
我冷下了臉,云織立刻叫宮衛(wèi)將春小娘五花大綁,丟到一旁。
父親心疼得厲害,也招來了護(hù)衛(wèi),“反了你了,這里是平南侯府!快放開她!”
平南侯府的護(hù)衛(wèi)豈能敵得過皇祖母借給我的宮衛(wèi),不出幾下,便被嚇退了不敢再上。
宮衛(wèi)回到我的身后,將我圍護(hù)起來。
一片低低私語聲中,忽而一道玩世不恭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楚:“一個假公主,如何敢這樣作威作福?”
不用找,說話的人自己站了出來,正是鎮(zhèn)遠(yuǎn)侯世子薛驚羽。
被我退貨以后,他沒少在外頭敗壞我的名聲。
他不出聲,我倒還忘了這一茬兒。
我沒有理會他,倒是沈杳如站了出來,向他行了一禮,含羞帶怯:“多謝世子相助?!?/p>
春小娘在這聲嘶力竭賣力地演,她倒已經(jīng)覺得勝券在握,要開始考慮終身大事了。
我也沒了同他們拉扯的興致,冷聲質(zhì)問道:“我母親乃是當(dāng)朝大長公主,她身邊的每一個宮女小廝女官護(hù)衛(wèi),都是有名有姓,登記在宮中名冊上的,何來你這么個所謂的‘忠仆’?”
“你一個流落在外的‘忠仆’,卻能涂脂抹粉,穿上好的浮光緞裁制出的時興樣式衣裙,”我俯下身,嘲弄地問她,“是誰買給你的呢?”
“夠了!”
平南侯終于坐不住了,下堂來,抬手便想在我臉上狠狠打一掌。
他的手被人輕巧地?cái)r了下來。
“沈伯父,安樂公主入嗣皇親,按律法,您是處置不得的。”
滿堂的旁觀者中,忽而站出來這么個人,倒也叫我稀罕。
只是這個人來得也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