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次子符宴,當(dāng)朝異姓王之中功勛最為卓著的一位,按理來說,這種規(guī)格的宴會,他出席是自降身份。
不過瞧見了他身后的人,我便心下明了了。
不是別人,正是他的長姐符寧,她在一個月前的宮宴上同我一見如故,好得要穿一條衣裙。
符寧會帶人來給我撐腰,自然是合情合理的。
我朝她遞了個放心的眼神,回頭冷笑一聲,“怎么,父親以為人人都是傻子么?當(dāng)年我母親如何生下我,又是為何難產(chǎn)而亡,這天底下沒有人比您更清楚了吧?”
平南侯顯然沒想到,我竟能清楚到這個地步。
他顯然有些慌神,只得忍氣吞聲地說:“我自然清楚,這件事,怕是我弄錯了……”
我望著地上的春小娘,輕嗤道:“當(dāng)年京兆溫氏獲罪被抄家,這個所謂的忠仆,不正是流落青樓的溫氏獨(dú)女溫春詞么?”
“你,你胡說!”
沈杳如早已慌了,“她自小照料我,一言一行都是宮中做派……”
云織取出一張官籍,交由宮衛(wèi),傳給了在場眾多賓客一一看過。
還多虧了父親這些年精心嬌養(yǎng),過去這么多年了,春小娘的容貌變動甚少。
很快有人認(rèn)了出來:“可不是么!這就是寶月樓曇花一現(xiàn)的美人春詞?。『髞砦以僖バ蕾p她的琴藝,卻聽說她早被人贖了身了,甚為遺憾吶。”
“賤婦!你竟敢騙我!”
平南侯掛不住臉了,又恐怕我再捅出什么來,只得忍痛朝地上的春小娘踢了一腳,企圖把這所有的籌謀都推到她的身上。
可我根本沒想過要放過他。
春小娘如何,陳姨娘又如何?
一手造成我母親的灰心離世,使得我掙扎生存的,從來都只有他,只有這個虛偽薄情蛇蝎心腸的男人。
迎著春小娘瑟縮的目光,我伸出手,把她腰間掛著的汗巾子一把扯出來,將他們最后的遮羞布撕下:“憑你空口白牙,就想帶著你和我父親的私生女兒來占去我的身份么?”
那汗巾子上,赫然繡著一個“沈”字,花樣是平南侯府獨(dú)有的,顏色更是我父親最愛的暮山紫。
滿堂一片嘩然。
平南侯沒有想過,他們當(dāng)眾將我打?yàn)槠劬枭系募偾Ы穑視惺裁聪聢觥?/p>
是以,當(dāng)他自己的丑事被揭露,他的大腦同樣一片空白。
“諸位不是瞧著,這位所謂的真嫡女模樣生得比我還像父親么?”
我嘴角噙著笑,譏誚道,“她的確是我父親的女兒,只不過,她的母親不是長公主,而是我父親養(yǎng)在外頭的這位春小娘啊。”
人群即刻因我這句話爆發(fā)出許多議論,聲浪再也壓不下去。
“怎么會這樣?”
“這已經(jīng)很清楚了吧?但這平南侯想給外室名分,又何必如此算計(jì)嫡女?”
“此招雖險(xiǎn),勝算卻大啊。若是成了,私生女就能搖身一變?yōu)榈张?,更好拿捏不說,還能順理成章把護(hù)主有功的外室娶進(jìn)門,平南侯好算計(jì)!”
“可惜啊可惜,全敗露了。這侯府嫡女從前從不露面,我竟不知是個這樣的狠角色?!?/p>
“當(dāng)年京城貴女之中,誰人抵得上長公主的氣魄?她的血脈自然也不會是任人宰割的慫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