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極山脈的清晨籠罩在淡金色的薄霧中,山巔殘留的靈力波動驚起一群白鶴。
云逸收起長劍,望著不遠處倚在古松下的兩人,眉頭微蹙。
"已經(jīng)三天了。"
風行蹲在溪邊浣洗帕子,擰干的水珠在晨光中閃閃發(fā)亮,"小師弟怎么還不醒?"
云逸沒有回答。
他的目光落在竹隱身上——那位向來纖塵不染的前輩此刻白衣染塵,修長的手指正輕輕搭在夏夕遲腕間。
最令人在意的是,竹隱左眼角不知何時多了一粒朱砂小痣,與夏夕遲右眼角的淚痣位置恰好對稱。
"靈力循環(huán)很穩(wěn)定。"
竹隱突然開口,聲音比往常低啞,"應該快醒了。"
話音剛落,夏夕遲的睫毛就顫了顫。
竹隱立刻俯身,松青色衣袖如流水般垂落在石榻邊。
這個下意識的動作讓遠處的云逸瞳孔微縮——三百年來冷心冷情的守護者,何時有過這樣急切的時候?
"唔..."
夏夕遲睜開眼時,最先映入眼簾的是竹隱放大的面容。
晨光透過樹葉間隙,在那張俊美的臉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他恍惚想起在玉璧空間里,這張臉最后露出的那個笑容。
"前...輩..."他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竹隱指尖凝出一片沾著露水的竹葉,輕輕貼在他唇上。
清涼的靈力順著喉嚨滑入肺腑,夏夕遲頓時覺得干渴感消退大半。
"別說話。"竹隱的拇指擦過他唇角,"你靈脈受損,需要..."
話未說完,夏夕遲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年輕人灼熱的掌心貼著冰涼的肌膚,兩人同時一震——通過相觸的皮膚,他們竟能清晰感知到對方的靈力流動!
竹隱眼角的朱砂痣微微發(fā)亮。
夏夕遲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不僅能感知到竹隱的靈力,甚至能"看"到他體內(nèi)靈力的顏色——那是月光般的銀白色,正沿著特定軌跡緩緩運轉(zhuǎn)。
而在心脈處,有一團松青色的光暈,與自己的金色靈力遙相呼應。
"這是...命魂相連的后遺癥?"夏夕遲忍不住用指腹摩挲竹隱的腕骨。
竹隱耳尖泛起薄紅,卻沒有抽回手:"是靈犀相通。"
他頓了頓,"我們現(xiàn)在的靈力...會互相影響。"
這句話說得含蓄,但夏夕遲立刻明白了其中含義——在玉璧空間里那場命魂相融,讓他們之間建立了比契約更深的聯(lián)系。
現(xiàn)在不僅是靈力,恐怕連情緒都會互相傳導。
正想著,一股突如其來的疲憊感涌上心頭。
夏夕遲驚訝地發(fā)現(xiàn)竹隱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額角滲出細汗——這分明是自己方才強行動用靈力探查導致的虛弱,竟然直接反映在了竹隱身上!
"怎么會..."他慌忙松手。
竹隱卻反手握住他:"別怕。"
這次的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慢慢適應就好。"
遠處的風行張大嘴巴,手里的帕子掉進溪水里。
云逸輕咳一聲,故意踩斷一根樹枝。
竹隱這才如夢初醒般松開手,起身時衣擺卻不小心勾住了夏夕遲的腰帶。
兩人手忙腳亂地分開,活像兩個做錯事的孩子。
這場景若是讓三百年前認識竹隱的人看見,怕是要驚掉下巴——那可是以冷情著稱的守護者,當年楚國長公主以半壁江山為聘都沒能讓他多看一眼。
"我去煎藥。"竹隱匆匆離去,背影竟有幾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夏夕遲望著他消失在晨霧中的身影,指尖無意識地捻著方才那片竹葉。
葉脈間殘留的靈力溫暖又熟悉,讓他想起昏迷時那個漫長的夢——
在夢里,他看見三百年前的竹隱獨自站在玉璧前。
那時竹隱還沒有現(xiàn)在這般清冷,眼角也沒有那粒朱砂痣。
年輕的守護者笑著接過夏無咎遞來的酒壇,兩個人在月下比武論道。
直到黑霧爆發(fā)的那天,竹隱毫不猶豫地剖開自己的心口...
"小師弟!"
風行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回憶,"你臉怎么這么紅?是不是發(fā)熱了?"
夏夕遲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臉頰燙得厲害。
更糟的是,他清晰感覺到一股羞惱的情緒正從靈力連接的另一端傳來——竹隱肯定也察覺到了他的胡思亂想!
"我...我去幫忙煎藥!"
望著夏夕遲踉蹌跑走的背影,云逸和風行面面相覷。
"大師兄,你有沒有覺得..."
風行撓撓頭,"前輩和小師弟之間怪怪的?"
云逸望著遠處藥爐邊兩個刻意保持距離又忍不住偷看對方的身影,嘴角微微上揚:"挺好的。"
藥爐旁,竹隱正盯著沸騰的藥湯出神。
夏夕遲悄悄靠近,發(fā)現(xiàn)他手中捏著一塊殘缺的玉簡,上面刻著古老的符文。
"這是..."
"當年夏無咎留下的。"
竹隱沒有抬頭,"關(guān)于黑霧的記載。"
夏夕遲湊近細看,突然倒吸一口冷氣。
玉簡上赫然畫著一幅地圖——正是楚國皇陵的布局!
而在皇陵最深處,標記著一個與玉璧圖案相同的符號。
"難道..."
竹隱終于轉(zhuǎn)頭看他,眼角的朱砂痣在火光映照下紅得驚心:"最后幾塊碎片,在夏氏皇陵。"他輕聲道,"也是黑霧最初出現(xiàn)的地方。"
······
晨霧在藥爐上方盤旋,草藥的苦澀中混著一縷竹葉清香。
夏夕遲盯著竹隱手中的玉簡,皇陵地圖上的紋路在火光中忽明忽暗。
"最后幾塊碎片在皇陵?"他聲音發(fā)緊,"那豈不是在..."
"郢都。"竹隱指尖撫過玉簡上的裂痕,"就在你父王寢殿正下方。"
藥罐突然沸騰,褐色的藥汁濺在爐火上,發(fā)出"嗤嗤"聲響。
夏夕遲手忙腳亂地去掀蓋子,卻被燙得縮回手指。
竹隱嘆了口氣,抓過他的手腕浸入旁邊的山泉中。
"莽撞。"
冰涼的泉水緩解了灼痛,但夏夕遲的注意力全在兩人相觸的肌膚上。
竹隱的指尖有常年撫琴留下的薄繭,此刻正輕輕摩挲著他發(fā)紅的指節(jié)。
通過靈犀相連的感知,一股帶著心疼的暖流正從接觸處蔓延開來。
"前輩是在擔心我?"夏夕遲忍不住問。
竹隱立刻松開手,但泛紅的耳尖出賣了他:"藥要涼了。"
夏夕遲端起藥碗一飲而盡,苦得整張臉都皺在一起。
突然,一顆蜜餞被塞進他嘴里。甜味在舌尖化開的瞬間,他驚訝地發(fā)現(xiàn)竹隱腰間不知何時多了個繡著竹紋的錦囊——正是他去年偷偷放在對方枕邊的那個。
"你一直帶著?"
竹隱轉(zhuǎn)身整理藥材,松青色衣袖卻無風自動,輕輕擦過夏夕遲的手背:"...習慣了。"
這若有似無的觸碰讓夏夕遲心跳加速。他正想追問,突然感知到一股強烈的情緒波動——通過靈犀連接,他"看"到竹隱腦海中閃過的記憶碎片:深夜獨坐時摩挲錦囊的模樣,戰(zhàn)場上受傷時緊握錦囊的樣子...
"原來如此。"夏夕遲突然湊近,"前輩早就——"
"咳咳!"云逸的咳嗽聲從身后傳來,"打擾了。師父傳訊,要我們即刻啟程前往郢都。"
竹隱立刻退開半步,但夏夕遲分明看到他袖中手指攥緊了錦囊。
風行在一旁擠眉弄眼,被云逸一把拽走。
"皇陵兇險。"
竹隱恢復平靜語調(diào),卻不敢與夏夕遲對視,"你需要完全恢復靈力。"
夏夕遲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引導他的手掌貼在自己心口。
隔著衣料,竹隱能感受到年輕人有力的心跳,以及掌心下逐漸匯聚的溫暖靈力。
"已經(jīng)好了。"夏夕遲眼中閃著狡黠的光,"前輩要不要親自檢查?"
竹隱觸電般抽回手,轉(zhuǎn)身時衣擺卻勾住了夏夕遲的玉佩穗子。
兩人手忙腳亂地解開糾纏,一個低頭一個抬頭,鼻尖幾乎相碰。
竹隱眼角的朱砂痣突然發(fā)燙,夏夕遲右眼的淚痣也隨之亮起微光。
"你們倆..."風行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在發(fā)光?"
云逸默默把師弟拖走:"非禮勿視。"
當夜,夏夕遲在竹隱暫居的草廬前徘徊。
透過窗紙,能看到里面的人正在打坐調(diào)息,月光描摹出他挺拔的輪廓。夏夕遲剛抬手想敲門,門卻自動開了。
"進來。"竹隱的聲音帶著無奈,"你走來走去的聲音吵得我頭疼。"
夏夕遲訕笑著進門,發(fā)現(xiàn)屋內(nèi)陳設簡單得近乎冷清。唯一特別的是床頭掛著幅年代久遠的畫——畫中的竹隱正在撫琴,身旁坐著個與夏夕遲有七分相似的青年。
"這是...夏無咎?"
竹隱"嗯"了一聲,指尖凝出靈火點亮油燈。
暖黃的光暈中,他眼角那粒朱砂痣紅得驚心動魄。
"當年他和你一樣莽撞。"
竹隱輕撫畫框,"硬闖我的竹海結(jié)界,說要討教琴藝。"
夏夕遲胸口發(fā)悶。
通過靈犀連接,他清晰感知到竹隱回憶時翻涌的情緒——那不僅是懷念,還有深藏的愧疚。
三百年前黑霧爆發(fā)時,正是夏無咎強行中斷了竹隱的獻祭儀式,用自己的性命換他一線生機。
"皇陵里的不僅是碎片。"
夏夕遲突然說,"還有夏無咎的遺骸,對嗎?"
油燈爆了個燈花。
竹隱的瞳孔在火光中收縮,半晌才道:"你看到了多少記憶?"
"不多。"
夏夕遲指向自己的太陽穴,"但這里很疼,每次想到皇陵就疼。"
竹隱猛地起身,衣袖帶翻了茶盞。
他一把扣住夏夕遲的手腕,靈力如涓涓細流探入:"黑霧在影響靈犀連接..."話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發(fā)現(xiàn)夏夕遲識海里盤踞著一縷黑氣,正纏繞在命魂相連的紐帶之上。
"什么時候的事?"
"大概是在玉璧空間里。"夏夕遲滿不在乎地笑笑,"不過沒關(guān)系,我——"
竹隱突然將他按在榻上,雙手撐在他耳側(cè)。
兩人鼻息交融,夏夕遲能數(shù)清對方睫毛的顫動次數(shù)。
"別動。"
竹隱的額頭抵上來,一股清涼的靈力涌入夏夕遲識海。
那粒朱砂痣亮如血玉,映得夏夕遲右眼的淚痣也開始發(fā)燙。
在靈識相交的玄妙狀態(tài)中,夏夕遲"看"到竹隱的靈力化作萬千竹葉,輕柔卻堅定地包裹住那縷黑氣。
"疼就告訴我。"
夏夕遲想說些什么,卻被突如其來的刺痛打斷。
黑氣如活物般掙扎,撕扯著他的神識?;秀敝?,他感覺竹隱的手握住了他的,十指相扣的瞬間,疼痛奇跡般減輕了。
不知過了多久,竹隱終于退開,臉色比紙還白。
夏夕遲識海中的黑氣已經(jīng)消散,但兩人都清楚——這只是暫時的。
"皇陵必須去。"夏夕遲坐起身,"不僅為了碎片,也為了徹底清除黑氣。"
竹隱沉默地整理衣袖,卻在轉(zhuǎn)身時被拽住腰帶。
夏夕遲仰頭看他,月光為年輕的面容鍍上一層銀輝。
"這次我們一起。"手指收緊,將松青色衣料攥出褶皺,"不許再獨自承擔。"
竹隱垂眸,終是嘆了口氣。他解下腰間玉佩放在夏夕遲掌心——那是用本命竹葉煉化的護身符。
"好。"
這個簡單的音節(jié)里,藏著三百年來未曾有過的妥協(xié)。
······
郢都的秋色比往年更濃,金黃的銀杏葉鋪滿宮道。夏夕遲勒馬停在城門外,望著熟悉的朱紅宮墻,喉結(jié)不自覺地滾動。五年了,自從拜入歸元宗,他還是第一次回來。
"緊張?"
竹隱的聲音從身側(cè)傳來。
今日他換了身月白長衫,發(fā)間一支青玉簪,看起來就像個尋常的世家公子。
唯有眼角那粒朱砂痣,在陽光下紅得妖異。
夏夕遲搖頭,卻下意識摸了摸懷中的錦囊——里面裝著三塊玉璧碎片。
自從靈犀相通后,他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藏不住情緒,尤其是面對竹隱時。
"殿下!"
宮門處突然傳來驚呼。
一隊禁軍快步迎來,為首的將領(lǐng)看清夏夕遲面容后,竟直接單膝跪地:"真的是您!陛下日日都在念叨..."
夏夕遲尷尬地看了眼竹隱。
按照計劃,他們本該暗中潛入皇陵,沒想到剛進城就被認出來了。
"李統(tǒng)領(lǐng)請起。"他翻身下馬,"這幾位是我同門..."
"歸元宗高徒到訪,自然要好生招待。"
清朗的聲音從宮門內(nèi)傳來。夏夕遲渾身一僵,只見他的父皇——楚王夏明昭正含笑站在玉階上,身后跟著滿臉驚喜的母后。
竹隱的衣袖突然無風自動,輕輕拂過夏夕遲的手背。
通過靈犀相連,一股安撫的情緒傳遞過來。夏夕遲深吸一口氣,正要行禮,卻被楚王一把扶住。
"瘦了。"楚王拍拍兒子肩膀,目光卻落在竹隱身上,"這位是..."
"竹隱先生。"
夏夕遲搶著回答,"我的...救命恩人。"
竹隱行禮的姿勢優(yōu)雅得挑不出一絲錯處,但夏夕遲分明看到他指尖微微發(fā)顫——通過靈犀連接,他感知到竹隱正在壓抑某種強烈的情緒波動。
宴席設在御花園的聽雨軒。
夏夕遲如坐針氈,既擔心父王看出端倪,又怕竹隱不適。
直到宮女端上一道清蒸鱸魚,竹隱的筷子突然停在半空。
"先生不喜歡魚?"楚王關(guān)切地問。
竹隱搖頭,輕聲道:"只是想起...故人。"
夏夕遲心頭一跳。
通過靈犀,他看到竹隱記憶里閃過的畫面——三百年前,夏無咎也是這樣在宮宴上,偷偷把不吃的姜絲挑到他碗里。
"我替先生挑刺吧。"
夏夕遲突然伸手,將竹隱盤中那塊魚挪到自己面前。
這個舉動太過親昵,連楚王都挑了挑眉。
竹隱耳尖泛紅,在桌下輕輕踢了夏夕遲一腳。
宴后,楚王執(zhí)意要留他們在宮中住下。
夏夕遲正想推辭,竹隱卻突然答應下來。
"皇陵入口在養(yǎng)心殿地下。"
回到客房后,竹隱壓低聲音解釋,"今夜子時行動。"
夏夕遲點頭,突然發(fā)現(xiàn)竹隱正在打量房間的陳設——這里曾是夏無咎的居所。
"你第一次來我寢殿時,也是這副表情。"
夏夕遲忍不住調(diào)侃,"像只警惕的貓。"
竹隱瞪他一眼,眼角朱砂痣在燭光中格外鮮艷。夏夕遲鬼使神差地伸手,卻在即將觸及時被抓住手腕。
"別鬧。"竹隱的聲音有些啞,"養(yǎng)精蓄銳。"
夏夕遲反手與他十指相扣:"這樣也能養(yǎng)神。"
竹隱掙了一下沒掙脫,索性由他去了。
兩人并肩坐在窗邊,秋夜的桂花香混著竹葉清氣,竟有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當年...夏無咎也常這樣陪我熬夜。"
竹隱突然說,"他說宮里的星星沒有竹海好看。"
夏夕遲捏了捏他的手指:"等一切結(jié)束,我?guī)闳ビ^星臺。"頓了頓,又補充道,"就我們兩個。"
竹隱沒有回答,但夏夕遲通過靈犀感受到他心跳漏了一拍。
子時的梆子聲剛過,夏夕遲便悄無聲息地翻出寢殿。
檐角陰影里傳來三聲鷓鴣鳴——這是與云逸約定的暗號。
拐過回廊,果然看見大師兄一襲夜行衣立在假山后,身旁的風行正擺弄著個羅盤狀的法器。
"地脈異常點在太廟東南。"
云逸壓低聲音,"我和風行去解決外圍禁制。"
他遞給夏夕遲一枚玉符,"若有變故,捏碎它。"
秋夜的露水打濕了青石階,他貼著宮墻陰影前行,腰間玉佩已被他施了禁聲咒。
轉(zhuǎn)過一道回廊,竹隱的身影已然立在養(yǎng)心殿側(cè)的百年柏樹下,松青色衣衫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禁軍換崗還有一刻鐘。"
竹隱傳音入密,指尖亮起一點靈光,照亮手中泛黃的羊皮地圖,"入口在龍床后的暗格。"
風行湊過來往夏夕遲懷里塞了個香囊:"避瘴香的改良版,專門克制..."話沒說完被云逸拽走,只余一縷促狹的尾音飄在風里:"...談情說愛時也用得上..."
竹隱從古柏后轉(zhuǎn)出時,耳尖還帶著未消的紅暈。夏夕遲笑著將香囊系在他腰間:"二師兄的心意,別浪費。"
秋夜的露水打濕了青石階,他貼著宮墻陰影前行,腰間玉佩已被他施了禁聲咒。
轉(zhuǎn)過一道回廊,竹隱的身影已然立在養(yǎng)心殿側(cè)的百年柏樹下,松青色衣衫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夏夕遲湊近細看,鼻尖幾乎碰到對方耳廓。
竹隱身上特有的竹葉清香混著一絲藥香——是白日里為他療傷時沾染的。
這個認知讓夏夕遲心頭一熱,故意又靠近半分:"父王寢殿有機關(guān)陣法,跟緊我。"
竹隱耳尖微動,突然抬手捂住他的嘴。
一陣整齊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十名金甲禁軍執(zhí)戟而過,盔甲反射的冷光在宮墻上劃出森然弧線。
待腳步聲徹底消失,竹隱才松開手,掌心殘留的溫度讓夏夕遲忍不住舔了舔嘴唇。
"走。"
養(yǎng)心殿內(nèi)彌漫著安神香的苦澀。
夏夕遲輕車熟路地摸到龍床后的鎏金蟠龍柱,在龍眼處連按三下。
隨著機括轉(zhuǎn)動的悶響,整面墻壁緩緩移開,露出黑洞洞的甬道。
陰冷的風裹挾著腐朽氣息撲面而來,隱約夾雜著某種詭異的嗡鳴。
"等等。"
夏夕遲突然拽住竹隱的衣袖,從懷中掏出兩枚夜明珠,"這是南海鮫珠,能照破虛妄。"
竹隱接過珠子時指尖相觸,兩人同時一震——通過靈犀相連的感知,夏夕遲清晰"看"到竹隱靈力流動的軌跡比平日滯澀三分。
那道心口舊傷,終究還是留下了隱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