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欞積著厚重如鐵灰的烏云，室內光線昏暗。林如?？葑跁负?，

整個人如同被抽取了靈魂的精髓，只剩一副裹著錦緞官服的骨架在支撐。

他原本只是黯淡的面色此刻染上了一層徹底的、了無生氣的灰敗，

仿佛連皮膚下最后一點血色都已隨某種真相流盡。他雙手撐在冰冷的桌面，指骨嶙峋，

因太過用力而止不住地劇烈顫抖。數(shù)日前那個尚存一絲威儀的父親，此刻徹底坍塌，

露出里面殘破不堪的根基?！坝駜骸彼_口，聲音像是破舊生銹的鐵片在石頭上刮磨，

每一個字都仿佛耗盡了殘存的力氣，喑啞得模糊不清。

“你……說的是真的……”他猛地抬起布滿猩紅血絲的眼，

如同溺水者抓住朽木時爆發(fā)的最后兇狠，目光刺向陳琳：“那藥……揚州府的徐老，

說下元之基……毀了……徹底毀了！”絕望的聲音在死寂的書房里回撞。

“他問……是何人……用了何等陰毒手段……害我至此！

”最后幾個字像是從破碎的胸腔里硬生生撕扯出來，帶著嗚咽的尾音和腥甜的血氣。

他看著面前瘦小的女兒，臉上那層灰敗之色更濃重了幾分，連最后一點支撐都已崩解，

只剩下無邊無盡的黑洞般的茫然與萬念俱灰的頹敗。

“玉兒……林家……無后了……”他喃喃地吐出這幾個字，像耗盡了最后的燈油，

身體頹然地、緩慢地滑向椅背的冰冷支撐，

眼神空洞地投向窗外那片令人窒息、如他未來一般死寂的鉛灰色天空，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空氣中只剩下他沉重得如同溺水的呼吸聲，絕望在這間書房里凝固成了有形之物，

沉重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陳琳靜靜地立在書案前，看著父親瞬間崩塌的世界。

靈堂中那個纖弱幽魂——小黛玉的影像再次在她意識的邊緣無聲啜泣著，

哭聲里是同樣的茫然和撕裂心扉的痛苦。

前世那些通宵翻閱醫(yī)典、看父母為求子嘗盡百草乃至接觸那些隱秘毒物的記憶碎片，

在陳琳心底尖銳地劃過。她強行壓下翻涌的情緒，目光澄澈如水。

她沒有發(fā)出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