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要用熱水燙刨刀，說血漬涼了就洗不掉了。第十三章 老骨頭體檢報告下來那天，

陳建國蹲在小區(qū)的銀杏樹下。秋風卷著葉子飄過他的解放鞋，鞋頭磨出的洞露出泛黃的襪子。

報告上的箭頭大多朝上，像一群調皮的蝌蚪?！瓣惔鬆?，下象棋不？

” 隔壁樓的老頭提著馬扎走過來，軍綠色的褂子上別著老花鏡。

陳建國搖了搖手里的報告：“醫(yī)生說我這骨頭，比你這馬扎還脆?！崩项^笑起來，

假牙在陽光下閃著光：“我孫子給我買了個按摩儀，說能治骨質疏松?！被丶衣飞希?/p>

他看見收廢品的三輪車停在垃圾桶旁。車斗里堆著舊鐵鍋和鋁盆，有個搪瓷碗的豁口很眼熟，

像林秀那只。他站了很久，直到收廢品的蹬著車走遠，車鈴聲漸漸模糊。晚飯時，

孫子啃著排骨說：“爺爺，這肉燉得太爛了，沒嚼勁。”陳建國看著自己的手，

筷子在指間晃悠。他突然想起王屠戶說過，老豬的肉得用文火燉，不然咬不動?？涩F(xiàn)在的豬，

還沒長到年紀就被宰了。第十四章 月光刀重陽節(jié)那天，孫子要帶他去吃自助餐。

陳建國站在鏡子前系領帶，手指在第三顆紐扣上哆哆嗦嗦。鏡中的老人頭發(fā)稀疏，

露出的頭皮像剝了皮的豬肘?！盃敔?，快點！他們家的牛排是現(xiàn)切的?！?少年在門口喊，

運動鞋踩著地板發(fā)出咚咚的響。餐廳里的鐵板滋滋作響，穿白制服的廚師舉著刀，

在火光里揮舞。刀刃反射的光忽明忽暗，照在陳建國瞇起的眼里。

他突然看見王屠戶舉著刀站在火光里，圍裙上的血漬被火烤得發(fā)亮?！耙獛追质?？

” 廚師的聲音穿過油煙飄過來?！皫さ?，三層肉。” 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fā)抖。

周圍的笑聲突然停下來，少年紅著臉拽他的袖子。陳建國低下頭，

看見餐盤里的牛排泛著粉紅，像沒放血的豬肉。他摸出藏在口袋里的鋼片，

月光從餐廳的落地窗滲進來，在刃口鍍上層銀輝。回家路上，孫子說：“爺爺，

你今天太丟人了?！标惤▏鴽]說話，把鋼片貼在胸口。晚風掀起他的衣角，露出腰上的贅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