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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guī)е挸兴眠M了書房,反鎖了門。

「承嗣,現(xiàn)在這里只有我們父子兩個。」我讓他坐下,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溫和,「告訴爸爸,那百分之七十的股權(quán)轉(zhuǎn)讓協(xié)議,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被逼的?」

蕭承嗣只是用力地咬著下唇,整張臉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固執(zhí)地搖著頭。

「爸,別問了,真的是我自己管不好公司?!?/p>

他低著頭的樣子,讓我心中那團火燒得更旺。

「胡說八道!」

我一把將他從椅子上拽了起來,聲音沉得嚇人,「你忘了?你十八歲做的那個新能源投資企劃,讓集團那年的利潤翻了一倍!耶魯?shù)慕?jīng)濟學教授搶著要收你當關(guān)門弟子!你跟我說你管不好一個物流公司?」

「你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窩囊了?」

我盯著他的眼睛,想從里面找到一絲往日的影子。

可什么都沒有,只有恐懼,和深深的空洞。

更何況,那公司本就是我一手創(chuàng)建,后來交給他歷練的。整個天晟集團都是我的,就算他真的是個扶不起的阿斗,誰敢不幫他?誰敢不捧著他?

「爸您別說了!」蕭承嗣的情緒像是突然崩斷的弦,聲音尖銳起來,「就是我沒用!真的是我自己的原因,跟……跟任何人都沒關(guān)系!」

他今年才二十一歲。

他從小就是個天不怕地B不怕的混世魔王,受再大的挫折,睡一覺就能滿血復(fù)活。

現(xiàn)在怎么會變得這么敏感,這么脆弱?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我意識到,事情的根源,比我想象的還要黑暗。直接逼問,只會讓他更加恐懼。

我必須自己去查,把這層包裹在蕭家大宅上的膿瘡,親手揭開。

我松開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放緩了語氣。

「好,爸爸不問了。你累了,先去休息吧?!?/p>

蕭承嗣的情緒這才稍微平復(fù)一些。

可他眼里的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地砸在地板上。

「爸,」他哽咽著,「是我讓你失望了……對不起?!?/p>

說完,他像是逃跑一樣,扭頭沖出了書房。

這一幕,看得我心如刀割。

他都被折磨成這樣了,心里想的,卻還是讓我這個父親失望了?

「不,」我對著他消失的背影,一字一句地低語,「是爸爸,讓你失望了。」

我的眼神,在書房的陰影中,逐漸沉淀成一潭不見底的寒淵。

「但以后,不會了!」

這句話,是對兒子說的,也是對我自己說的。

那一夜,喻婉沒有回來。我猜她是在哪個高級會所里醉生夢死。

因為倒時差,我?guī)缀跻灰箾]睡。好不容易天快亮了,剛有了點睡意,樓下就傳來了一陣震耳欲聾的迪廳音樂。

我在國外休養(yǎng)了一年多,性子已經(jīng)被磨平了很多。

可我看了一眼手機,現(xiàn)在是清晨六點。

一股無名邪火“噌”地從腳底板竄到天靈蓋。我換好衣服,黑著臉下了樓。

「對!屁股再翹高點!眼神要媚,動作要騷!」

「蘭姨說了,天闊少爺最喜歡你們穿成這樣跳!誰跳得好,這個月的獎金翻倍!」

剛走到樓梯拐角,我就看到樓下那巨大的客廳里,七八個穿著暴露、身材火辣的年輕女孩,正在一個中年婦女的指揮下,賣力地扭動著身體。

那舞蹈的動作,充滿了廉價的、不堪入目的性暗示。

而那個指揮她們的,不就是喻婉找來頂替德叔,楚天闊那個所謂的奶媽,蘭姨嗎?

「都給我停下!」

我低喝一聲,走下樓梯。

女孩們被嚇了一跳,音樂聲也戛然而止,她們茫然地看著我。

蘭姨正叼著一根女士香煙,她看到我,極其不爽地把煙屁股吐在地上,用腳尖碾了碾。

「你誰???一大清早的在這里鬼叫什么?知不知道這是我們天闊少爺欽點的‘晨練隊’?」

「耽誤了姑娘們的訓練,惹少爺不高興,你負得起這個責任嗎?」

這個老女人臉上化著一層死白的濃妝,眼角的皺紋夾著粉,眼神里充滿了對我這個不速之客的鄙夷和不耐。

我簡直要被她給氣笑了。

「你再說一遍,這里是什么地方?」

我冷冷地盯著她。

但這老女人像是根本感覺不到我身上散發(fā)的寒氣,她雙手叉腰,下巴抬得比天還高。

「我說這是天闊公館!怎么著?」

「你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窮親戚,還想來教我這個總管做事?撒泡尿照照自己配不配!」

她神色傲然,仿佛自己是這座宅子的女主人。

我實在無法想象,就這種貨色,是怎么把陪了蕭家三代人的德叔給擠走的?喻婉的眼睛是瞎了嗎?

「我倒是不知道,」我一步步向她走近,巨大的身高優(yōu)勢帶來強烈的壓迫感,「蕭家的宅子,什么時候改姓楚了?」

我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還有,你最好搞清楚,這個家,到底誰他媽的是主人!」

老女人被我的氣勢所懾,下意識地后退了一步,但嘴上依舊不饒人。

恰在此時,蕭承嗣從后門那個方向,端著一盆剛修剪下來的花枝走了進來。

他見到我,眼神躲閃了一下,想說什么。

誰知,那蘭姨竟像是找到了出氣筒,當著我的面就指著蕭承嗣的鼻子破口大罵。

「狗東西!誰讓你從正廳走的?你的身份就只配走后門!滾回你的院子去!」

她那猙獰的表情,即便是看慣了商場上爾虞我詐的我,都覺得心里發(fā)寒。

蕭承嗣被她這一聲吼,嚇得渾身一哆嗦,整個人踉蹌著向后退了兩步。

結(jié)果一腳踩空,連人帶盆,重重地摔在了光潔的大理石地板上!

「哈哈哈哈……他好蠢啊!」

「笑死我了,這副德行還想跟天闊少下爭寵?他拿什么爭?」

「就是,聽說還是親生的呢,我看在咱們公館里的待遇,連那條秋田犬都不如!」

周圍那群舞女,頓時爆發(fā)出一陣刺耳的、毫不掩飾的嘲笑聲。

她們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淬了毒的錐子,狠狠地扎進我的心臟。

我攥緊拳頭。

「砰!?。 ?/p>

一聲巨響。

我一拳砸在了玄關(guān)處那塊從意大利空運回來的、價值數(shù)百萬的魚肚白大理石影壁上。

堅硬的大理石,竟被我硬生生砸出了一個凹坑,蛛網(wǎng)般的裂痕瞬間蔓延開來。

現(xiàn)場頓時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這駭人的一幕驚呆了。

蘭姨愣了幾秒,隨后發(fā)出了一聲尖銳的怪叫,像個潑婦一樣朝我沖了過來。

「你!你敢砸我們天闊公館的東西!這塊石頭可是夫人和少爺親自去意大利挑的!你賠!你今天必須賠錢!」

她張牙舞爪地就要來抓我的衣服。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剎車聲。

下一秒,楚天闊一腳踹開大門,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

當他看到客廳里的狼藉,以及我那只還在往下滴血的拳頭時,他眉頭一皺,不動聲色地理了理自己價值不菲的西裝。

「少爺早!」

那些舞女們見到他,立刻換上一副含羞帶怯的表情,齊刷刷地向他問好。

「免禮,都免禮!」

楚天闊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他似乎這時才看到死死盯著他的我,立刻干咳兩聲,收斂起臉上的得意。

卻沒想到,他這掩飾尷尬的咳嗽,被蘭姨聽成了是行動的信號。

那個老女人竟然猛地沖過來,狠狠地踹了我小腿一腳。

「誰讓你用這種眼神看我們家少爺?shù)??我們少爺千金貴體,也是你這種人能隨便看的?」

她那副癲狂護主的樣子,讓我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

我還真沒什么對付這種蠢貨的經(jīng)驗。

畢竟在我過去的生活環(huán)境里,這種人,連出現(xiàn)在我面前十米的資格都沒有。

「蘭姨您快住手!」楚天闊這時才像是反應(yīng)過來,裝模作樣地上前拉偏架,扯開了蘭姨死死抓著我衣領(lǐng)的手,「那是我爸!」

蘭姨愣住了,但看向我的眼神,依舊充滿了敵意和濃濃的不屑。

楚天闊擠出一絲尷尬的笑容,連忙沖我說:「爸,這是我奶媽,蘭姨,是媽特意請來照顧我的。她人就是心直口快,您……您別跟她一般見識?!?/p>

我冷冷地看著楚天闊。

這畜生從小就工于心計,如果不是因為我對喻婉還有一絲情分,我根本不可能讓一個外姓人,在我家里養(yǎng)這么久!

「我沒生氣。我怎么會生氣呢?」

「畢竟,」我勾起一個冰冷的笑容,環(huán)視著這陌生的一切,「這里現(xiàn)在是‘天闊公館’了,我不過是個不請自來的客人,不是嗎?」


更新時間:2025-09-02 14:10: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