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同偉慢悠悠地端起茶杯：“考考你，猜猜他們在干嘛?！?/p>
小張已經(jīng)坐正了，腦中回放剛才的畫面，遲疑地說：“他們在等人？”
因為那個桌子是四人座，但他們兩個卻坐在同一側，對面是空的。
而且桌上擺著三套餐具。
之所以記得這么清楚，是因為東山的茶樓是按人數(shù)收費的。
祁同偉點點頭，又問：“你覺得他們是什么人？”
小張眼神一亮，聲音壓低：“不會是毒販吧！”
祁同偉瞥了他一眼，語氣里透著點失望：“圓寸頭，絡腮胡，白襪子，這么熱的天，兩個男人擠在一起，你不覺得有問題？”
小張：“……”
祁隊，你今天怎么這么話多。
可現(xiàn)實很快證明，祁同偉的直覺沒錯。沒過多久，又一個圓寸頭、絡腮胡、穿著白襪子的壯漢坐到了那張桌子旁。
三人開始有說有笑，像是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小張：“……”
真服了。
得去洗把臉冷靜冷靜。
剛起身，祁同偉的聲音又傳來：“七點鐘方向，那個穿棕色短袖的，看到了嗎？”
小張愣了下，順著祁同偉說的方向看過去。
果然，一個穿棕色短袖的男人正坐在那邊，眼神飄忽不定，像是在等人，而且等得有點急。
小張盯著他，那男人也注意到了小張的目光。
瞬間一怔，隨即低頭，迅速在桌子底下擺弄著什么。
“動手！”
祁同偉猛然起身。
小張還在愣神，就見祁隊像一頭猛獸般，一躍而起，越過幾張桌子，直接撲向那個男人。
我靠！
小張當場看傻。
一是因為祁同偉的動作實在太快。
二是那縱身一躍，高度夸張得離譜，幾乎是飛過去的。
“砰！”
那人還沒來得及起身，就被祁同偉一腳踹翻，整個人蜷縮在地上。
祁同偉順勢揪住他衣領，肩膀一頂，直接把人摔了個七葷八素。
咔嚓一聲。
手銬已經(jīng)扣上了手腕。
從起身到制服嫌疑人，全程不到十秒。
小張愣在原地，連同茶樓里的客人也全都懵了。
直到一聲尖叫劃破空氣，整個茶樓才開始騷動起來。
“警察辦案，誰都別動！”
小張終于回過神，掏出證件大聲喊話，維持秩序。
“祁隊！”
祁同偉朝他點頭，示意先把人控制住。
然后他轉身走向嫌疑人剛才坐的位置，在桌底下一摸，抽出一把制式手槍。
小張瞳孔一縮，背后一陣冷汗：這玩意兒要是真掏出來，今天怕是要出大事。
現(xiàn)在才意識到，這事遠比想象中嚴重。
“放我走！你們憑什么抓我！”嫌疑人還在掙扎。
祁同偉冷冷地看著他，一把揪住他的頭發(fā)：“和你見面的人是誰？”
“操你媽，呸！”
那男人一口口水吐過去，祁同偉微微一偏頭，輕松躲過。
“挺硬氣?！?/p>
他沒再追問，只是對小張擺擺手：“帶走。”
這地方人太多，不適合深挖。
……
北山養(yǎng)雞場。
一路上，小張的心思像山路一樣彎彎繞繞，怎么也靜不下來。
都說領導身邊的人得學會看臉色辦事。
可這一天的經(jīng)歷，讓小張覺得自己連祁隊放個屁都猜不出原因來。
一開始，以為祁隊帶自己出來是去執(zhí)行任務。
結果，是去茶樓坐了半天。
剛覺得祁隊可能盯上了某個目標人物，結果只是三個理著寸頭的小混混。
現(xiàn)在，真正抓到了那個代號“持槍”的毒販。
小張心想，接下來總該帶回警局審問了吧？
不是。
祁隊讓他開車往養(yǎng)雞場走一遭。
小張心里直犯嘀咕，找雞也不用來這種地方啊。
“打開吧?！?/p>
車子一停，祁同偉就讓小張去打開后備箱。
一掀蓋子，一股臭味撲面而來。
小張差點沒當場吐出來。
原來后備箱里塞著的那個毒販，已經(jīng)被折騰得吐得一塌糊涂，拉得不成人樣。
“祁隊……”
小張一臉無奈地看著祁同偉，意思是，人是不是該拎出來？
祁同偉看著他，嘴角一揚：“還等什么？”
小張沒轍，只能咬牙把那個吐得不成樣子的家伙拖了出來。
剛扔地上，他自己又跑去吐了個痛快。
想擦嘴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手上沾滿污穢，頓時又是一陣干嘔。
“洗洗?！?/p>
祁同偉扔給他一瓶礦泉水。
小張接過水，剛想沖手，耳邊就傳來祁同偉的聲音。
“你洗自己干嘛？我讓你洗他，不然我怎么問話?！?/p>
小張一臉懵逼。
祁隊，你這操作也太出其不意了吧！
嗚嗚嗚……
這下終于知道，嘴太快是什么后果了。
得罪上司，下場果然慘。
沒辦法，小張只能一邊干嘔一邊動手，把嫌疑人衣服扒光，拿水沖了個遍。
一瓶接一瓶，也不知道用了多少瓶礦泉水。
“我招了！我都招了！別洗了！”
“領導，求你給我吃點東西吧！求你了！”
茶樓里囂張的毒販，像落水狗一樣在地上哀嚎。
小張這才明白，這家伙毒癮已經(jīng)犯得不行了。
祁同偉一句話沒說，從煙盒里抽出一根煙，走到一旁。
小張這回學乖了，趕緊跑過去，掏出打火機要點煙。
祁同偉眉頭一皺：“你洗手了嗎？”
小張：“……”
好吧，又錯了。
這一刻，小張算是徹底服了這位新來的上司。
起初是因為他是上級，不得不服。
現(xiàn)在是被他各種手段整得心服口服。
煙點著了，祁同偉順手也遞給他一支。
小張受寵若驚，連忙也點上。
兩人就這樣，站在養(yǎng)雞場旁邊，一邊抽煙，一邊閑聊，像是認識多年的老朋友。
祁同偉根本不去看那哭喊著的嫌疑人一眼。
“領導，領導，我真受不了了，放了我吧！讓我吃口東西……”
“我說，我全說！”
“窩點在南井村后面的北山養(yǎng)雞場，在那里！”
嫌疑人一邊哭喊，一邊自顧自地交代著，小張站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
確實沒想到。
小張原以為祁隊帶人上山，只是為了嚇唬嚇唬這家伙，逼他開口。
結果沒想到，北山養(yǎng)雞場還真是他們的老巢！
天啊。
小張腦皮一緊。
祁隊不是空降下來的，是天上下凡的吧！
“別問，問就是有線人?！?/p>
祁同偉瞥了一眼小張的表情，直接堵住了他嘴邊的問題。
“窩點里還有多少人？”
嫌疑人一聽祁同偉終于開口問了，立馬像抓到救命稻艸一樣喊道：“兩個，就兩個人！”
祁同偉沒說話，只是點點頭，朝小張使了個眼色：“叫支援。”
說完，他上膛、掏槍，一個人往山上走。
“祁隊等等我！”
小張哪敢讓他一個人上山。
他先向局里報告了情況，又把嫌疑人牢牢銬在車上，然后追著祁同偉的方向而去。
咯咯咯——
祁同偉踩著坑洼的山路，一路摸到了養(yǎng)雞場外圍。
場子里雞叫個不停，但沒人影。
在原來的世界里，這里是個圈套，是專門給李飛設的局，最終導致宋楊犧牲。
可現(xiàn)在，還沒到那個時間點。
趙嘉良還沒來東山茶樓和毒販接頭，李飛也沒開始追查。
所以，這個養(yǎng)雞場仍是南井村毒販的藏身地之一。
剛才抓到的那人，是準備去和買家碰頭。
祁同偉對這些背景早就了解清楚。
他知道東山茶樓是他們接頭的地點，所以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去那里踩點。
也巧了，剛去就發(fā)現(xiàn)了毒販。
“祁隊?！毙埖吐暿疽?，想從另一側靠近。
祁同偉搖頭，指了指前方的入口，做了個手勢。
他豎起四根手指。
四個人？
小張心頭一震，暗罵一句：這幫人真不見棺材不落淚。
明顯剛才那嫌疑人撒謊了，說只有兩人，結果現(xiàn)在里面藏著四個。
如果真信了那人的話，貿然從另一邊沖進去，估計就交代在這兒了。
祁同偉指了指右側的掩體，示意小張過去，既能觀察全場，又能隨時支援。
接著，他自己悄無聲息地向前推進。
“老鬼怎么還沒回來？”
“估計人還沒到，現(xiàn)在買家都挺慫，怕被警察盯上。”
“操，我這眼皮直跳，不會出啥事吧?！?/p>
“不行了，進去吃點東西再說?！?/p>
一個毒販嘟囔著走出門，準備進屋歇會兒。
可剛要推門，一只大手突然從背后伸過來，猛地扣住他脖子。
他還沒來得及喊出聲，就被祁同偉直接鎖喉到失去意識。
“阿強，你聽到啥沒？”
養(yǎng)雞場里雞叫聲吵得要命，但屋里三名毒販還是察覺到不對勁。
正準備出門查看，祁同偉已搶先行動。
靠！
果然這些毒販警覺性都不低。
不高不行，這種地方混，沒點反應就得玩完。
祁同偉一露頭，三人立刻舉槍瞄準。
狹路相逢勇者勝。
更關鍵的是，祁同偉不僅先發(fā)制人，身手也比一般人快太多。
還有那槍法，更不是蓋的。
砰！
砰！
砰！
噠噠噠！
三聲清脆的槍響，明顯是警用配槍。
后面的掃射聲卻是AK，一聽就知道是毒販的家伙。
居然還有AK！
小張在后頭聽著，頭皮都麻了。
祁隊那邊火力這么猛，他能頂?shù)米幔?/p>
管不了那么多了！
小張咬咬牙，熱血上頭，直接沖了上去。
結果一看屋里的情況，他都愣住了。
三個人倒在地上，東倒西歪，像被扔出去的一樣。
空中還飄著一層白灰，看不清是什么。
陽光從屋頂?shù)钠瓶跒⑾聛?，正好打在祁同偉身上，他半蹲著檢查現(xiàn)場，背影簡直像是天神下凡。
“開兩槍?！?/p>
祁同偉忽然開口。
啥？
小張一時沒反應過來。
祁同偉抬手一指：“隨便打幾發(fā)，我好寫報告。”
小張瞬間明白了，激動得不行，朝著墻邊就是一通掃射。
“祁大隊！”
祁同偉輕笑一聲：“喊哥?！?/p>
啊？
小張愣了一下，隨即大聲喊出：“祁哥！”
這一聲出口，他心里也定了。
從今天起，他小張就是祁哥的人了！
跟這樣的狠人，爽！
警笛長鳴。
等東山緝毒大隊的大隊長蔡永強帶著人趕到現(xiàn)場時。
北山養(yǎng)雞場的戰(zhàn)斗早就結束了。
蔡永強站在屋內，看著三具尸體，心里發(fā)寒。
全是爆頭，一槍斃命。
他咽了口唾沫。
如果是打靶，他也做得到。
就算移動靶位，勉強也能打出爆頭。
但這是實戰(zhàn)。
一挑三。
還是在這么陌生、混亂的環(huán)境里。
他掃了一眼現(xiàn)場，心里清楚。
要是換作自己，恐怕連命都保不住。
對方火力太猛了。
兩把AK，還有一把手槍。
如果不能第一時間開火擊倒對手，接下來迎接他的，將是對方狂風暴雨般的火力壓制。
結局，很可能是犧牲。
“真準！”
連蔡永強這種經(jīng)驗豐富的老刑警，也不禁脫口而出。
不只是準。
簡直是奇跡！
換成別人，根本不敢這么打，更別說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