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jié):地下集會潮濕的溶洞里,篝火跳動的光影在巖壁上投下扭曲的人影。
阿木盯著那個眼眶嵌著人眼的木偶,木偶的嘴角被刀刻出夸張的笑容,眼珠卻在火光中轉(zhuǎn)動,
流露出真實的恐懼?!八小畧笮艃骸??!睌喔觳怖限r(nóng)用根須拐杖敲了敲木偶的底座,
“每次村長要獻祭,它眼眶里的眼珠就會流淚——那是上一個祭品的眼睛。
”阿木這才注意到木偶脖頸處有圈新鮮的勒痕,顯然剛被使用過。溶洞深處傳來水滴聲,
滴答、滴答,像某種倒計時的秒針。幾十個村民圍坐成圈,
每個人的臉上都有或深或淺的木質(zhì)紋路,
左手手腕上纏著同樣的麻布——那是用桃樹韌皮煮過的布料,能暫時阻擋根須蔓延。
“三個月前,我兒子就是被當(dāng)成‘新養(yǎng)料’拖走的。”一個抱著孩子的婦人突然開口,
她懷里的嬰孩睡得正香,后頸卻有塊硬幣大的青灰色印記,
“村長說他生辰八字合適用來喂樹母,其實……”婦人的聲音哽咽,
旁邊的漢子接過話頭:“其實是因為他看到村長在后山埋尸體。那些所謂的‘外門歷練者’,
根本活不過三天。”阿木的手不自覺地摸向胸口的血引印,那里正在發(fā)燙。
他想起那些被根須吞噬的修士,想起阿桃右眼的樹瘤,
突然明白桃花源的每個村民都是待宰的羔羊,區(qū)別只在于被吞噬的早晚。
“養(yǎng)魂木是村長的命根子?!崩限r(nóng)突然壓低聲音,根須拐杖在地面畫出祭壇的輪廓,
“那東西長在他心口,用親生兒子的心頭血喂了二十年,能幫他操控所有被根須同化的人。
你們在戲臺遇到的木偶、染坊的根須織布機,都受它控制。
”阿木的樹眼突然閃過畫面:村長掀開衣襟,心口處鑲嵌著塊暗紅色的木頭,
上面布滿血管狀的根須,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畫面里還有個七八歲的男孩,被綁在祭壇上,
胸口插著根銀白根須,血液順著根須流進木頭里——那是村長的兒子。
“毀掉養(yǎng)魂木需要兩樣?xùn)|西。”老農(nóng)的拐杖重重戳在祭壇輪廓的中心,
“血引印持有者的精血,還有阿桃姑娘右眼的樹瘤汁液,兩者混合能讓養(yǎng)魂木枯萎。
”阿桃猛地抬頭,
右眼中的樹瘤劇烈跳動:“你怎么知道……”“因為你娘就是上一個能控制樹瘤的人。
”老農(nóng)從懷里掏出塊褪色的桃花帕子,帕子上繡著半朵桃花,與阿桃荷包上的圖案正好吻合,
“她死前把這個交給我,說如果遇到有血引印的年輕人,就把祭壇的生門位置告訴你。
”篝火突然“噼啪”爆響,火星濺到阿木的手背上。他低頭,
看到自己的指甲縫里還殘留著根須的黑色汁液,那是從戲臺木偶關(guān)節(jié)里摳出來的。
溶洞外傳來隱約的笛聲,曲調(diào)詭異,村民們瞬間噤聲,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
“是‘收魂調(diào)’?!崩限r(nóng)迅速吹熄篝火,“村長在清點人數(shù)了,每次吹這曲子,
沒及時回應(yīng)的就會被當(dāng)成‘叛逆’處理?!焙诎抵校⒛韭牭酱迕駛冇弥讣纵p輕敲擊巖壁,
發(fā)出整齊的“篤篤”聲——那是模仿根須鉆地的聲音,用來蒙騙村長的監(jiān)聽。
他突然想起阿桃說過,村長能通過根須網(wǎng)絡(luò)聽到方圓三里的動靜。
“我們只有在月圓夜才能完全清醒?!崩限r(nóng)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壓抑的憤怒,
“其他時候,腦子里總有個聲音讓我們笑、讓我們服從,像提線木偶一樣。
”阿木的血引印突然刺痛,樹眼穿透溶洞巖壁,“看”到地面上,無數(shù)銀白根須正在蠕動,
像毛細血管般連接著每個村民的住所,而這些根須的源頭,正是祭壇方向。
第二節(jié):村長的弱點重新點燃的篝火比之前小了許多,村民們用浸濕的麻布罩住火焰,
只留下微弱的綠光。阿木展開老農(nóng)遞來的獸皮地圖,上面用朱砂標注著密密麻麻的紅點,
每個紅點旁都寫著名字——那是被獻祭者的名單,最新的三個名字墨跡未干,
其中一個正是阿桃母親的名字?!凹缐抡涨嘣谱诘木垤`陣建造,但被村長改得面目全非。
”阿木的指尖劃過地圖上的陣眼,“他把生門改成了獻祭口,
修士的心臟就是通過這里喂給界樹的。”《桃花源志》里記載的聚靈陣圖譜在腦海中展開,
阿木突然發(fā)現(xiàn)個被忽略的細節(jié):聚靈陣的生門方位會隨月圓月缺偏移,而今晚正是滿月。
“子時三刻,生門會出現(xiàn)在祭壇東側(cè)的第三塊石板下。
”阿木用燒焦的樹枝在地面畫出偏移軌跡,“我的血能暫時打開它,
但需要有人在西側(cè)制造混亂,引開村長的注意力。
”老農(nóng)拍著胸脯保證:“我們早就準備好的?!彼疽鈨蓚€年輕村民掀開溶洞角落的石板,
下面露出幾十捆浸過桐油的干柴,“我們會在西坡放火,
就說‘新養(yǎng)料’逃跑時引燃了迷魂花,村長肯定會親自過去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