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字體間距，你是用尺子量的嗎？還是用眼睛估的？”
“還有這里，你以為多加一條線就叫設計感了？這是畫蛇添足！”
我站在投影幕布前，接受著她的狂轟濫炸，感覺自己像個犯了錯的小學生。我知道，她是在借題發(fā)揮。至于發(fā)揮的“題”是什么，我不敢深想。
會議結(jié)束時，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只有我，被她單獨留了下來。
同事們同情地看了我一眼，魚貫而出。會議室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把門關上。”她命令道。
我關上門，轉(zhuǎn)身面對她。
她沒有坐，就站在那里，雙手環(huán)胸，用一種審視的目光，從頭到腳地打量著我。
“陳嶼，”她緩緩開口，“你最近是不是有點太閑了？”
“……沒有，秦總監(jiān)?！?/p>
“沒有？”她冷笑一聲，“還有閑心跟新來的實習生打情罵俏，看來是我給你安排的工作太少了?！?/p>
果然是因為那杯奶茶。
我心里又好氣又好笑，但臉上不敢表現(xiàn)出來：“秦總監(jiān)，你誤會了，孟佳只是感謝我?guī)退牧讼聢D?！?/p>
“哦？改圖需要用奶茶來感謝？”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嘲諷，“你們設計師之間的交流方式，還真是特別?！?/p>
“我……”
“別解釋了。”她打斷我，“我不想聽。我只提醒你一句，這里是公司，不是你談情說愛的地方。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荷爾蒙，就給我收斂一點，別影響了整個團隊的專業(yè)形象。”
她的話說得很難聽，像針一樣扎人。我心里的火氣也上來了。
“秦總監(jiān)，”我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首先，我沒有打情罵俏。其次，我喝誰送的奶茶，是我私人的事，只要沒影響工作，似乎不歸你管。最后，如果你對我的工作能力有疑問，可以直接開除我，沒必要用這種方式進行人身攻擊?！?/p>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直白地頂撞她。
我說完，會議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秦知許的臉色變得很難看，胸口因為憤怒而微微起伏。她就那樣死死地盯著我，眼睛里像是淬了冰，又像是燃著火。我甚至覺得，下一秒，她就會抄起桌上的東西砸過來。
但她沒有。
過了漫長的十幾秒，她忽然笑了，那笑容冰冷而又譏誚。
“很好，陳嶼?！彼f，“看來你不僅有閑心，還有脾氣了。既然你這么有精力，那‘東湖壹號’那個項目，也交給你了。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初步的創(chuàng)意構(gòu)想?！?/p>
“東湖壹號”？那不是下個季度的項目嗎？而且難度極大，客戶極其挑剔，是塊誰都不想碰的燙手山芋。
她這是公報私仇！
“怎么？做不到？”她挑眉看我。
“做得到。”我咬著牙，從牙縫里擠出這三個字。
“那就滾出去工作?！?/p>
我轉(zhuǎn)身，拉開會議室的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回到工位，我一口氣喝完了那杯已經(jīng)涼透了的、甜得發(fā)膩的奶-茶。那股甜膩的滋味，此刻嘗起來，卻只剩下苦澀。
我看著總監(jiān)辦公室里那個冷若冰霜的背影，心里五味雜陳。
這個女人，怎么就這么……不可理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