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拖著虛弱的身體回到家時，已經是晚上了。
俞硯秋站在玄關處，動作緩慢而艱難地換著鞋，她沒有開燈，甚至累的連眼睛都不想睜。
忽然，她聽到客廳方向傳來了一聲輕笑。
俞硯秋沒忍住看過去，發(fā)現(xiàn)總是被關在房里的沈知意今晚居然出現(xiàn)在了客廳的沙發(fā)上，她坐的端正筆直，把玩著垂在胸前的秀發(fā)，嘴角噙著近乎變態(tài)而瘋狂的笑意。
客廳茶幾上亮著一盞微弱的臺燈。
俞硯秋盯了許久，確定自己沒看錯。
她居然看到，何司謹半跪在地上，正在為沈知意揉腳！而她的另一只腳，就搭在何司謹?shù)募珙^，時不時還用腳趾挑逗他一下，這樣的場景，讓俞硯秋頓時覺得血脈上涌。
俞硯秋的指甲死命地扣著墻才勉強穩(wěn)住了自己的身形。
“你這伺候人的技術，倒是不如小時候，我的好弟弟。”沈知意像是煩了，忽然在何司謹?shù)男乜谔庻吡艘荒_，又收回腿來，不慌不忙地捏了一塊芒果遞進嘴里。
何司謹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沈知意，語氣中帶著隱忍的憤怒：“沈知意，你找死?！?/p>
“噓——”
沈知意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接著，她將嚼了幾口的芒果吐進掌心，遞到了何司謹面前，笑道：“吃了它，和小時候一樣?！甭牭竭@話，俞硯秋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甚至幾乎忘了呼吸。
伴隨著沈知意的一句“小時候”，無數(shù)屈辱的回憶涌上心頭。
沈知意會故意餓她們三天，再讓他們去和狗搶吃的，有時心情好點了會賞給他們一塊肉，不過是像喂狗一般丟在地上，至于捶背捏腿，更是家常便飯。
這些回憶像個撕不破的陰影，日日夜夜籠罩著她。
是每每午夜夢回，她想起來就會驚醒的程度。
她以為何司謹即便愛上了沈知意，可對于這些往事，也該像自己一樣無法介懷才對，可下一刻，何司謹居然妥協(xié)地冷笑了一聲，接著，他彎腰垂眸，居然真的將那一坨被嚼的稀巴爛的芒果吞了進去。
俞硯秋拼命地捂著自己的嘴巴，才忍住沒當場吐出來。
可那股反胃的勁兒卻一陣陣翻涌，將她的眼淚都頂出來了。
俞硯秋只覺得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耳邊更是長鳴不止，因此，她也沒聽到何司謹?shù)哪蔷洌骸叭绻愦饝业氖伦霾坏?，我定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不知過了多久，俞硯秋才逐漸平復了一些心情。
她胡亂地摸了一把淚水，繼續(xù)朝客廳看去。
只見沈知意又拿出了一條鐵鏈，熟練地捋了一把：“接下來的流程你很清楚，該趴下學狗叫了?！?/p>
“阿謹，你也不想前功盡棄吧？”
趴下學狗叫......
一聽到這句話，俞硯秋整個人像是應激了般，站在原地嚇的一動不敢動，從前，沈知意最喜歡的事情，就是讓他們輪流學狗叫，叫的聲音越大，獲得的食物就越多。
她清晰地記得，在冰天雪地的冬日，她在院子里一圈圈爬行，將渾身的凍瘡都拖到流膿，最后疼的昏死過去，才能換來沈知意片刻的痛快。
昏暗的燈光下，她清晰地看到何司謹?shù)纳碜私┯擦嗽S久，最后，他膝蓋一彎，居然真的跪在了地上，這一刻，俞硯秋只覺得心中的屈辱被無限放大，她再也看不下去，狼狽的想要逃走，可打顫的雙腿卻猶如生了根般不聽使喚。
客廳里，沈知意的笑愈發(fā)肆意。
“你這副樣子，跟你那個窩囊無用的老婆簡直一模一樣，都賤的可以！”
“?。 ?/p>
沈知意猛地尖叫一聲。
此刻她的頭被半跪著的何司謹死命地按著，手中的鐵鏈也到了何司謹手中，男人咬牙看向她，毫不留情地用鐵鏈纏上她的脖頸，他湊近，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道：“我說過，你不配提小秋?！?/p>
接著，他手中力度加大，鐵鏈鎖的沈知意幾度翻過白眼，沈知意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何司謹?shù)呐饏s還未停歇。
“你這嘴真該調教了，再讓我聽到一次你辱罵小秋，我定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
何司謹?shù)脑捯絷┤欢埂?/p>
因為在他抬頭的一瞬間，對上了玄關處，俞硯秋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