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永定門火車站。
林曉月提著簡單的行李走出站臺,一眼就看見了舉著牌子的表哥林建國。
三年不見,林建國變黑了,也壯實(shí)了,但精神狀態(tài)很好,看起來事業(yè)發(fā)展得不錯。
"曉月!"林建國快步迎上來,接過她手中的行李,"怎么這么瘦了?在家里過得不好?"
林曉月笑了笑:"表哥,一言難盡。先不說這些了,這里是北京嗎?"
她看著眼前熙熙攘攘的人群,高大的建筑,心中涌起一陣激動。這就是首都北京,她夢寐以求的地方。
"走,我先帶你去住的地方。"林建國開著一輛小貨車,"路上慢慢說。"
車子開在北京的大街上,林曉月好奇地看著窗外。這里比縣城繁華太多了,到處都是新建的高樓,街上的人們穿著也更時尚。
"表哥,你現(xiàn)在做什么生意?"林曉月問。
"倒騰一些電器,收音機(jī)、電視機(jī)、錄音機(jī)什么的。"林建國一邊開車一邊說,"現(xiàn)在改革開放了,做生意的機(jī)會多,膽子大的都能賺錢。"
林曉月點(diǎn)點(diǎn)頭。她知道這個時代正在發(fā)生巨大的變化,像表哥這樣有眼光的人,確實(shí)能抓住機(jī)會。
車子停在一個小區(qū)門口,林建國帶著她上了六樓。
"這是我租的房子,三室一廳,你可以住一間。"林建國打開門,"房租我來付,你安心住著。"
房子雖然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凈,家具也齊全。最重要的是,這里有暖氣,比縣城的平房暖和多了。
"表哥,這怎么好意思……"林曉月有些不安。
"咱們是親戚,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林建國擺擺手,"你先休息一下,晚上我?guī)闳ヒ娨娕笥?,都是生意上的伙伴?
安頓好后,林建國問起了她的情況:"曉月,你在信里說遇到了困難,具體是什么事?"
林曉月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實(shí)話實(shí)說:"表哥,我要和我丈夫離婚。"
林建國愣了一下:"離婚?為什么?他對你不好?"
"他心里有別人。"林曉月簡單說了一下情況,沒有提到重生的事情。
林建國聽完,臉色有些難看:"這個王八蛋!娶了你還想著別人!"
"表哥,別生氣了,事情已經(jīng)這樣了。"林曉月苦笑,"我現(xiàn)在就想重新開始,你說的工作……"
"工作的事包在我身上。"林建國拍拍胸脯,"我有個朋友開了家貿(mào)易公司,正缺文員。你是老師出身,文化水平高,肯定沒問題。"
"謝謝表哥。"林曉月心中一陣感動。
晚上,林建國帶著林曉月去了一家餐廳,見了幾個做生意的朋友。
這些人都很年輕,都是改革開放的受益者,談吐間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
"曉月妹妹是老師出身,文化水平高,以后有什么需要寫材料的地方,可以找她幫忙。"林建國介紹著。
"老師好啊,現(xiàn)在做生意也需要有文化的人。"其中一個姓張的老板說,"我那公司正好缺個文員,曉月妹妹愿不愿意來試試?"
林曉月連忙點(diǎn)頭:"張哥,我愿意學(xué)習(xí)。"
"好,那就這么說定了。明天你就去上班,工資先開六十,干得好再漲。"
六十塊錢在1982年已經(jīng)是不錯的工資了,林曉月很滿意。
散席后,林建國送她回家:"曉月,你打算一直留在北京嗎?"
林曉月想了想:"暫時是這樣打算的。表哥,我可能再也不會回縣城了。"
"那你的工作怎么辦?還有你丈夫……"
"工作我會辭掉,至于楚承謙……"林曉月停頓了一下,"該結(jié)束的總要結(jié)束。"
林建國看著她堅定的神情,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既然你想清楚了,表哥支持你。在北京好好發(fā)展,說不定比在縣城當(dāng)老師前途更好。"
回到房間,林曉月站在窗前,看著北京的夜景。
這里燈火通明,車水馬龍,充滿了生機(jī)和活力。她相信,在這里,她一定能找到屬于自己的生活。
正在她思考未來的時候,忽然聽見門外傳來敲門聲。
這么晚了,會是誰?
林建國去開門,傳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請問林曉月同志在嗎?我們是北京市公安局的。"
林曉月心中一緊。公安局的人怎么會找到這里?
她走出房間,看見門口站著兩個穿制服的警察。
"我是林曉月。"她平靜地說。
"林曉月同志,你丈夫楚承謙同志報案,說你失蹤了。"其中一個警察說,"現(xiàn)在請你跟我們回去,配合調(diào)查。"
林曉月的心沉到了谷底。楚承謙的手竟然伸到了北京,這么快就找到了她。
"警察同志,我沒有失蹤,我是自己離開的。"林曉月努力保持冷靜,"這是我的自由。"
"是的,但是你丈夫很擔(dān)心,而且你們家屬關(guān)系還在,他有權(quán)知道你的去向。"警察的態(tài)度很客氣,但立場很明確。
林建國在旁邊急了:"警察同志,我表妹是成年人,她想住哪里是她的自由,為什么要強(qiáng)制帶回去?"
"這是夫妻之間的事情,還是回去解決比較好。"警察不容置疑地說。
林曉月知道,反抗是沒有用的。楚承謙利用他的身份和關(guān)系,連北京的警察都能調(diào)動,她一個普通女人,根本無力對抗。
"好,我跟你們回去。"林曉月妥協(xié)了,"但是我要求,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后不要再騷擾我表哥。"
"這個我們不能保證,要看你們夫妻怎么協(xié)商。"
林曉月回房收拾了一下東西,對林建國說:"表哥,這件事連累你了。"
"曉月,不要緊的。"林建國握住她的手,"如果實(shí)在不行,你再回來,表哥永遠(yuǎn)歡迎你。"
林曉月點(diǎn)點(diǎn)頭,跟著警察走了。
在回縣城的火車上,林曉月望著窗外飛快倒退的景色,心情復(fù)雜至極。
她終于見識到了楚承謙的能量,也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在這個時代,一個女人想要完全擺脫丈夫的控制,是多么困難的事情。
但是她不會放棄,絕對不會。
這一次失敗了,還有下一次。她相信,總有一天,她能夠獲得真正的自由。
火車在黑夜中飛馳,載著她回到那個她努力逃離的地方。
但這次回去,她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那個任人擺布的林曉月了。
她已經(jīng)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已經(jīng)嘗到了自由的滋味。
無論楚承謙用什么手段,都不可能讓她再回到過去的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