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路明非立刻吼道,那撕裂身體的劇痛和變成怪物的恐懼猶在心間,“我現在只想知道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能回去!還有那個吊墜到底去哪了!”他摸索著空空如也的口袋。
“哦呀?哥哥最關心的還是那個破銅爛鐵?真是重情重義啊。”路鳴澤聳聳肩,“那個吊墜嘛…它完成了使命?!彼衩氐匦α诵?,“至于這里是哪里?英國,一個叫霍格莫德的村子附近,霍格沃茨魔法學校的獵場看守小屋。這地方很有意思,有魔法,魔法生物,當然還有巫師。”
“至于回去的路…呀,看來那位熱心的巨人要回來了。哥哥你還是好好想一想怎么和那位鄧布利多教授好好解釋禁林的事情了,那位教授可不是什么簡單人物,希望你把剛才用到我身上的腦子也帶上?!?/p>
“對了,拿好你的小掛件吧,別再弄丟了,時間到了你自己就能回去?!甭辐Q澤順手丟出去一個青綠色的小玩意,路明非連忙用手接住,而那正是那枚青銅掛件。
“那么,再見了,哥哥,希望你玩的愉快,英語的補丁我?guī)湍愦蛏狭?,這回是免費的,下回記得多多惠顧小店的生意哦。”
小屋陷入了短暫的、令人窒息的寂靜。壁爐里的木柴努力燃燒著,發(fā)出噼啪的輕響,而牙牙也一聲不發(fā),仿佛還處在剛才的靜止狀態(tài)中。
就像剛被潑了一盆冷水一樣,青銅掛件失而復得的喜悅感頓時蕩然無存。路鳴澤的話像魔鬼的低語一樣在路明非耳邊回蕩——“希望你把剛才用到我身上的腦子也帶上”。
英國?霍格沃茨?魔法學校?還有那句“英語的補丁我?guī)湍愦蛏狭恕薄访鞣窍乱庾R地嘗試去想一個英文單詞——比如“雨”(rain)。這個詞清晰地浮現在腦海,就像他本該就會一樣。
他疲憊地蜷縮在巨大的扶手椅里,鼴鼠皮大衣裹著他單薄、依舊被酸痛折磨的身軀,卻并不能給他帶來安心感。
“等下,我為什么要相信一個惡魔說的話,他一定是在挑撥離間?!甭访鞣歉嬖V自己,但是心里卻止不住的亂想,假如那位鄧布利多教授知道了剛才林子中發(fā)生的情況,他會不會成為實驗室的研究材料?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口袋里那枚冰冷、棱角分明的青銅掛件,再次拿出來看時,上面已經出現了一個非常扭曲的不像任何一種文字的字符,但是路明非卻能立刻理解它的意思,“七”,這難道是我回歸的倒計時,路明非不禁想到。
“叩、叩、叩”。
三聲清晰、節(jié)奏輕快的敲門聲響起,打破了小屋的死寂。聲音不大,卻像敲在路明非緊繃的心弦上,讓他連忙把那枚青銅吊墜收到了口袋里。
門被輕輕地推開,動作與海格的粗暴關門形成了鮮明對比。外面的風雨聲只短暫地喧囂了一瞬,便被門隔絕了大半。沒有撲面而來的冷風和水汽。
首先映入路明非眼簾的,是一片長長的,閃著銀月光芒的胡須,然后再是胡須上方那副精巧的半月形眼鏡。鏡片后面是一雙湛藍的眼睛,里面閃爍著智慧與仁慈的光芒,鼻子很長,但是扭歪了,看上去至少斷過兩次。
溫和的目光掃過屋內,精準地落在了蜷縮在扶椅里的路明非身上。他走了進來。紫色長袍點綴著銀色的星星和彎月,伴隨著他一步一步的步伐,并沒有給路明非帶來緊張和壓迫的感覺,反而帶來一種奇異的、令人屏息凝神的寧靜氣場。
巨人溫和地看向牙牙,嘴角漾起一個淺淺的笑容:“晚上好,牙牙,謝謝你看家?!甭访鞣堑男拿偷匾惶?,他聽懂了!毫無障礙!這就是路鳴澤免費補丁的實力嗎?但是這又迎來了一個新的問題,鄧布利多這里該怎么處理,畢竟他之前的英文應該是非常差的。
阿不思·鄧布利多的目光轉到路明非身上,他微微欠身,用他那雙藍眼睛平靜的注視著這個男孩。
“晚上好,年輕人,”他的話語溫和而清晰,還帶有一種奇特的安撫力量,“我說的中文應該還算標準吧,海格告訴我他找見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小客人,而且今晚禁林內似乎發(fā)生了一點……相當驚人的意外。”
路明非感到喉嚨發(fā)干,下意識的想要把自己縮的更緊一點,路鳴澤的話語終究還是起到了一點影響。“您…您好,鄧布利多教授?!甭访鞣怯弥形幕卮鸬?,“我叫路明非,是海格先生救了我,謝…謝謝您過來,您的普通話我感覺比絕大多數中國人都標準了?!?/p>
“哦,不比客氣,路先生,也謝謝您的夸獎?!编嚥祭嗄樕系男θ菁由盍藥追郑缓蠓路饝{空一般,從長袍口袋里掏出一個紙包,里面是一些色澤鮮亮的糖果,
“經歷了這些不同尋常的經歷,我想沒有什么比甜食更能安撫一下你的心情了,來幾枚檸檬雪寶吧,或者,你也許需要一杯熱可可?”
路明非看見那些糖果,下意識的搖頭。他感覺鄧布利多教授并沒有在原地停留太久,他的那雙藍眼睛,在不大的空間里看似隨意地移動了半步,目光卻精準地掃過他破損得不像樣的校服、臉上尚未完全消退的細微擦傷、那只緊握著口袋內物品的右手。
“海格,你可以先出去一下,我有一些事情想和這位路先生聊一聊?!?/p>
“是的,鄧布利多教授?!?/p>
鄧布利多的聲音依舊溫和,卻帶著一種不容回避的分量,他切入話題的核心:
“海格向我描述了一個極其令人擔憂、乃至難以置信的景象,路先生?!编嚥祭嗤nD了一下,似乎在斟酌最貼切的詞語?!八l(fā)現你倒在一只……被徹底毀滅的成年八眼巨蛛旁邊。那神奇動物,是被某種極其強大的力量……生生撕成了碎片。他說找到你時,你正昏迷在血泊中,孤身一人?!?/p>
他的語氣保持著那種平和的詢問口吻,沒有任何嚴厲的指控,甚至帶著一絲對孩子劫后余生的關懷。然而,那雙湛藍色的眼睛卻牢牢鎖定著路明非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變化和每一絲情緒的波動。
“你能告訴我嗎,孩子,”鄧布利多微微前傾,聲音如同穿過幽靜的森林,“在失去意識之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究竟在那個地方經歷了什么?”他的聲音放得更輕,卻更加清晰無比地問出了那個最關鍵的問題:
“那股力量……是否與你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