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敘言的個人畫展辦得很簡單,場地是巷口咖啡館的二樓,海報是他自己畫的,用的是最普通的銅版紙。蘇硯來的時候,穿了件米白色的風衣,沒化妝,頭發(fā)隨意地披在肩上,像個普通的參觀者。
“這是我第一次辦個人展?!睖財⒀詭е串?,語氣里有點緊張,“大部分是這兩年畫的,有菜市場的阿姨,公交站的老人,還有……”他頓了頓,指向最里面的一幅畫,“還有你?!?/p>
那幅畫畫的是蘇硯站在落地窗前的背影,窗外是銳科的寫字樓群,陽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像一株在風中舒展的樹。畫的名字叫《生長》。
“以前覺得你像棵緊繃的樹,”溫敘言輕聲說,“現(xiàn)在覺得你在慢慢舒展,像春天到了?!?/p>
蘇硯看著畫里的自己,忽然想起第一次在畫室見到他的樣子,那個被她罵“傷春悲秋”的插畫師,竟然把她的變化,都悄悄畫在了畫里。
畫展進行到一半,蘇硯的手機響了,是董事會的電話,語氣急促:“蘇總,你快看財經(jīng)新聞!有人把你和那個插畫師的照片發(fā)出來了,說你‘因私廢公’,公司股價跌了三個點!”
蘇硯掛了電話,點開財經(jīng)新聞,頭版是她和溫敘言在酒局上的照片,他擋在她身前,標題刺眼——《銳科總裁深陷“姐弟戀”,為“軟飯男”不顧公司死活》。
溫敘言也看到了,臉色瞬間白了。“對不起,都是因為我……”
“不關你的事。”蘇硯打斷他,拿出手機給林薇發(fā)消息,“讓公關部準備聲明,另外,查出發(fā)稿人的IP地址,我要知道是誰在背后搞鬼。”
她的語氣冷靜得像在處理工作,可溫敘言看到她捏著手機的指節(jié),已經(jīng)泛白了。
“蘇硯,”他握住她的手,“要不……我們暫時別聯(lián)系了,等風頭過了……”
“溫敘言,”蘇硯抬頭看他,眼神銳利,“你覺得我是那種遇到事就躲的人嗎?”她笑了笑,帶著點鋒芒,“他們越想讓我們分開,我們越要站在一起?!?/p>
她拿起手機,打開相機,拉著溫敘言站到《生長》那幅畫前,按下了快門。照片里,她靠在他肩上,兩人都在笑,背景是那幅畫里舒展的樹影。
她把照片發(fā)了朋友圈,配文:“我的樹,我的光?!?/p>
不到十分鐘,評論區(qū)炸開了鍋。有質疑的,有嘲諷的,但更多的是公司員工的支持——“蘇總加油!”“溫先生的畫超棒!”“這才是愛情該有的樣子!”
溫敘言看著那條朋友圈,忽然覺得心里某個緊繃的地方,慢慢松開了。他低頭,在蘇硯耳邊輕聲說:“謝謝你?!?/p>
蘇硯側頭看他,陽光透過窗戶落在他臉上,睫毛上像鍍了層金?!爸x什么?”
“謝謝你沒放開我的手?!?/p>
那天下午,蘇硯在畫展現(xiàn)場開了個臨時視頻會議,鏡頭對著滿墻的畫,和站在她身邊的溫敘言。“各位董事,”她語氣平靜,“這是溫敘言,我的愛人,也是一位很有才華的藝術家。銳科的股價會跌,但也會漲回來,因為我們的項目有實力。至于我的感情,是我自己的事,輪不到外人指手畫腳?!?/p>
屏幕那頭沉默了片刻,有人低聲說:“蘇總,我們不是反對……”
“我知道你們擔心什么?!碧K硯打斷他,“但我蘇硯做事,從來光明磊落。今天的會就到這里,散會。”
掛了視頻,溫敘言看著她,眼睛亮晶晶的?!澳銊偛诺臉幼?,特別帥?!?/p>
蘇硯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臉:“那當然,也不看看是誰的愛人?!?/p>
咖啡館的老板娘端來兩杯咖啡,笑著說:“剛才有個記者來拍照,說要寫篇‘打破偏見的愛情’,我把你們那幅《生長》指給他看了。”
溫敘言看著蘇硯,忽然覺得,那些所謂的“女強男弱”,不過是世人給愛情貼的標簽。真正的愛情,是兩棵獨立的樹,根在地下緊緊相握,枝葉在風里彼此呼應,誰也不用依附誰,卻能一起抵擋所有的風雨。
那天傍晚,夕陽透過咖啡館的窗戶,把兩人的影子投在畫墻上,和畫里的樹影重疊在一起,像一幅正在生長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