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敘言的畫室最近多了個常客——蘇硯的女助理林薇。她抱著一摞文件，坐在畫架旁的舊沙發(fā)上，看著溫敘言給周年慶的插畫補細節(jié)。
“溫先生，這是蘇總讓我轉(zhuǎn)交的，”林薇遞過一個信封，“城東那個文旅項目的商單，酬勞是市場價的兩倍?！?/p>
溫敘言握著畫筆的手頓了頓，沒接：“告訴蘇總，這個單我接不了?！?/p>
“??？”林薇愣了，“蘇總說這個項目風格和你很搭，特意……”
“我知道?！彼驍嗨?，聲音有點悶，“但我最近要準備個人畫展，沒時間。”
林薇看著他緊繃的側(cè)臉，忽然懂了。上周酒局后，公司里就傳瘋了——“溫先生是被蘇總包養(yǎng)了吧”“連項目都要蘇總親自塞”。這些話，大概是傳到他耳朵里了。
“溫先生，”林薇斟酌著開口，“蘇總不是那個意思，她就是……”
“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睖財⒀苑畔庐嫻P，轉(zhuǎn)身面對林薇，眼底有掩飾不住的疲憊，“她覺得我最近心情不好，想幫我。可她不懂，我要的不是這些?！?/p>
林薇沒再勸，拿起信封起身：“我會跟蘇總說清楚。對了，”她走到門口，回頭看了眼畫架上的畫，“蘇總胃又不舒服了，昨天在辦公室疼得臉色都白了?！?/p>
溫敘言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那天晚上，蘇硯加班到十點，胃里的絞痛準時襲來。她趴在辦公桌上，冷汗浸濕了襯衫，正想叫外賣點碗白粥，辦公室門被輕輕推開。
溫敘言站在門口，手里拎著個保溫桶，身上還帶著外面的寒氣?！傲洲闭f你不舒服?！?/p>
蘇硯抬頭，看著他被凍得發(fā)紅的鼻尖，忽然說不出話。
他把保溫桶放在桌上，打開，里面是熱氣騰騰的小米粥，上面臥著個嫩黃的荷包蛋。“我媽說，胃痛的時候吃這個最管用?！彼焉鬃舆f給她，“趁熱吃?！?/p>
粥熬得很稠，帶著淡淡的米香，荷包蛋的蛋黃是半流心的，抿一口，暖意在胃里慢慢散開。蘇硯吃著粥，看著溫敘言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安靜地翻著她桌上的畫冊，忽然覺得喉嚨發(fā)緊。
“白天那個商單……”她低聲開口，“是我考慮不周。”
溫敘言抬頭，笑了笑：“我知道你是好意?！彼D了頓，“但蘇硯，我想和你并肩走，不是跟在你身后。你不用給我鋪路，我自己能走，就算慢一點也沒關(guān)系。”
蘇硯握著勺子的手緊了緊。她習慣了用“解決問題”的方式對待身邊的人——弟弟要錢，她直接打過去；員工受委屈，她直接開掉刁難者。她以為這就是“保護”，卻忘了溫敘言要的不是這種居高臨下的庇護。
“對不起?！彼p聲說。
“不用道歉?！彼叩剿磉?，彎腰看她，“下次胃痛，直接給我打電話，別硬撐著?！彼闹讣廨p輕碰了碰她的額頭，“你看，又冒冷汗了?！?/p>
蘇硯沒躲，任由他的手停在額頭上，帶著點涼，卻讓人安心。
那天晚上，溫敘言送蘇硯回家，車里沒開空調(diào)，暖氣來自彼此身上的溫度。快到小區(qū)時，蘇硯忽然說：“你的畫展，我能幫忙做宣傳嗎？不是以銳科總裁的身份，是以……朋友的身份?！?/p>
溫敘言轉(zhuǎn)頭看她，路燈的光落在她眼里，像落了星子?！昂冒。彼α?，“我還缺個剪彩嘉賓呢?！?/p>
蘇硯看著他的笑，忽然覺得，原來承認自己“需要人照顧”，也不是那么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