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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浮生占亂世風(fēng)云 慕緋o 91520 字 2025-08-26 22:1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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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鋒上的寒意,幾乎要刺破皮膚。

凌淵堵死了一切退路。

秦長歌肌肉緊繃,橫刀的姿勢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你當(dāng)真要為他賣命?”

秦長歌的聲音壓得很低,像兩塊石頭在摩擦。

凌淵沒有回答。

他只是往前踏了一步。

整個書房的空氣都仿佛被這一步抽干了。

溫翎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懷里的卷宗像一塊烙鐵。

突然,凌淵的劍動了。

但并非刺向他們。

劍光一閃,快得像一道錯覺。

“當(dāng)啷!”

書房門外的銅鎖應(yīng)聲而落。

凌淵側(cè)身,讓出了一條通路。

“滾?!?/p>

一個字,冰冷,不帶任何情緒。

秦長歌愣住了。

溫翎也完全沒有料到這個變故。

“禁衛(wèi)軍一刻鐘后到?!?/p>

凌淵補充了一句,依舊沒有看他們,只是垂下了劍。

月光勾勒出他孤直的背影,像一尊絕望的石像。

秦長歌不再猶豫,抓住溫翎的手腕。

“走!”

兩人從他身側(cè)閃過,帶起一陣微風(fēng)。

就在擦肩的瞬間,凌淵手腕一翻,快如閃電,將一個硬物強硬地塞進了溫翎的袖中。

那東西的棱角,硌得她手腕生疼。

她腳步一頓,卻被秦長歌用力拉走,消失在夜色里。

風(fēng)吹動了凌淵的衣角。

他始終沒有回頭。

***

冷宮。

這里再次成了溫翎唯一的囚籠。

她是被凌淵親手送回來的。

秦長歌在宮墻外接應(yīng),被隔絕在外。

“待在里面,是囚籠。”

“出來,是墳?zāi)埂!?/p>

“選?!?/p>

凌淵留下這句話,便鎖上了宮門,將她與整個世界隔絕。

那份從皇帝暗格中拿出的卷宗,又回到了她手里。

皇帝似乎篤定,她逃不出這座皇宮,更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溫翎攤開那份絹帛,上面的每一個字都化作利刃,剜著她的心。

祭品。

她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了給皇權(quán)續(xù)命,或是……為他人做嫁衣。

她從袖中拿出凌淵塞給她的東西。

是一個小小的油紙包。

打開,是上好的金瘡藥。

溫翎的心,被這莫名的舉動攪得更亂。

胸口的玉佩,忽然又開始發(fā)燙。

不是記憶涌現(xiàn)時的滾燙,而是一種溫和的、持續(xù)的熱量,像一只手在安撫她。

光芒從玉佩中溢出,并不刺眼,反而像水波一樣,流淌在地面上。

光芒匯聚,最終停留在墻角的一塊地磚上。

溫翎的心臟猛地一縮。

她走過去,蹲下身。

地磚與其他磚石并無不同,但在玉佩的光芒映照下,表面浮現(xiàn)出極其細微的、幾乎看不見的鳳羽紋路。

機關(guān)。

冷宮里,還有她不知道的機關(guān)。

溫翎伸出手,按在那塊地磚上。

“咔噠?!?/p>

輕響過后,并非墻壁裂開,而是整個冷宮的地面,傳來一陣細微的顫動。

她身側(cè)的書架緩緩向旁邊移開,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漆黑洞口。

一條密道。

溫翎沒有絲毫猶豫。

留在這里是死,闖進去,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她攥緊玉佩,俯身鉆了進去。

身后,書架悄無聲息地合攏,將最后一絲光亮也吞噬殆盡。

密道里,彌漫著一股塵封百年的霉味。

空氣又冷又濕,石壁上滲出的水珠滴落在地,發(fā)出空洞的“滴答”聲。

每一步,都像踩在未知的命運上。

她只能依靠玉佩散發(fā)的微光前行。

走了約莫百步,前方出現(xiàn)一道岔路。

左邊陰風(fēng)陣陣,右邊寂靜無聲。

溫翎正要選擇,胸口的玉佩驟然一冷。

一股強烈的危機感襲來。

她下意識地向后暴退一步。

咻!咻!咻!

數(shù)十支淬了劇毒的短箭,從左邊通道的墻壁中攢射而出,釘在她剛才站立的位置。

箭簇在玉佩微光下,泛著幽綠色的光。

若不是玉佩示警,她此刻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

她與這塊玉佩的聯(lián)系,似乎越來越深了。

溫翎選擇了右邊的通道,更加小心翼翼。

密道蜿蜒向下,不知通往何處。

又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終于出現(xiàn)了一點光亮。

是一個小小的石室。

石室中央,只有一張石桌,桌上,放著一封信。

信封沒有署名,只用蠟封著。

看起來,像是有人匆忙間遺落在此。

溫翎走過去,拿起信。

入手的感覺,是上好的澄心堂紙。

她拆開信封,展開信紙。

上面的字跡清秀有力,卻帶著幾分倉促。

“鳳血尋根,謁見龍骨者?!?/p>

一句沒頭沒尾的謎語。

不是生路,是另一個謎題。

見龍骨者……是指見證過龍——也就是先帝駕崩的人。

是誰?

石室的另一端,也有一道門。

溫翎推開石門,一股新鮮的空氣涌了進來。

外面是夜晚。

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片荒廢的宮苑。

這里雜草叢生,殿宇破敗,顯然久無人跡。

她剛剛松了一口氣。

“快!這邊也搜!”

“陛下有令,就算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人找出來!”

不遠處,火光閃動,禁衛(wèi)軍的呵斥聲由遠及近。

皇帝的動作,比她想象的還要快。

她立刻閃身躲進一座假山后,將自己的氣息完全收斂。

火光越來越近。

一個禁衛(wèi)軍提著燈籠,正向她藏身的假山走來。

一步。

兩步。

溫翎的心提到了頂點,手已經(jīng)按在了藏于袖中的匕首上。

就在那禁衛(wèi)軍即將繞過假山的一剎那。

溫翎眼中寒光一閃,沒有選擇攻擊。

她撿起腳邊的一塊碎石,用盡全力朝反方向的草叢深處扔去。

“啪!”

一聲輕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誰在那邊?”

那名禁衛(wèi)軍立刻被吸引,提著燈籠轉(zhuǎn)向了草叢。

就是現(xiàn)在!

溫翎如一只貍貓,從假山背后無聲竄出,貼著陰影向遠處遁去。

但她跑出不過十步,另一隊巡邏的禁衛(wèi)軍恰好從前方拐角出現(xiàn)。

火光瞬間照亮了她的臉。

“在那兒!抓住她!”

溫翎暗道一聲不好,轉(zhuǎn)身便要換個方向。

一名禁衛(wèi)軍已經(jīng)揮刀砍來。

她矮身躲過,手中的匕首反手劃出,割向?qū)Ψ降氖滞蟆?/p>

那人吃痛,長刀脫手。

溫翎不敢戀戰(zhàn),借機前沖,手臂卻被另一把刀的刀背狠狠掃中。

劇痛傳來,她悶哼一聲,速度慢了一瞬。

更多的火把圍了上來,將她困在中央。

她逃不掉了。

就在絕望之際,一道黑影從天而降。

秦長歌。

他沒有廢話,手中的刀化作一道匹練,瞬間卷入戰(zhàn)團。

刀光過處,人仰馬翻。

“走!”

他言簡意賅,拉起溫翎,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

兩人在御膳房外一處隱蔽的枯井旁停下。

這里是他們之前約定的緊急會合點之一。

“你怎么知道我從哪里出來?”溫翎喘著氣問,手臂上的傷口火辣辣地疼。

“我不知道?!?/p>

秦長歌撕下自己的衣擺,替她包扎傷口。

“冷宮周圍布滿了眼線,我只能在所有可能的出口外圍游弋?!?/p>

“凌淵,有他自己的算盤?!?/p>

溫翎不再追問,將那封密信拿了出來。

“看看這個?!?/p>

秦長歌接過信,借著月光迅速掃過。

“見龍骨者?”

他眉頭緊鎖。

“先帝駕崩時,身邊的人不多。”

“太后算一個,但我們不可能接近?!?/p>

“當(dāng)時的掌印太監(jiān)李德全,已經(jīng)在三年前告老還鄉(xiāng)。”

“還剩下一個……”

秦長歌的目光和溫翎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兩人異口同聲。

“張嬤嬤?!?/p>

“尚宮局的張嬤嬤,當(dāng)年是先帝的貼身宮女?!鼻亻L歌沉吟道,“她在宮里待了五十多年,最低調(diào),也最容易被人忽略?!?/p>

“必須找到她?!?/p>

溫翎做出決斷。

兩人沒有耽擱,立刻動身。

尚宮局的宮人所,位于皇宮西側(cè),戒備相對松散。

兩人如兩只夜行的幽魂,悄無聲息地潛了過去。

張嬤嬤的住處,是一間偏僻的小院。

院門虛掩著。

秦長歌做了個手勢,示意溫翎停下。

他貼在門邊,側(cè)耳傾聽。

里面,一片死寂。

沒有燈火,沒有聲音。

太安靜了。

出事了!

兩人對視一眼,猛地推門而入。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混合著一股奇異的鮮香味,撲面而來。

屋內(nèi)的景象,讓溫翎瞳孔一縮。

張嬤嬤靠在一張?zhí)珟熞紊?,雙目圓睜,早已沒了氣息。

一根華麗的金簪,從她的心口直沒至柄。

她的一只手無力地垂下,另一只手的手指,蘸著已經(jīng)凝固的血,在身前的桌案上,寫下了一個殘缺的字。

“藥……”

字旁,一個香爐里,灰燼尚有余溫。

殺手,剛走。


更新時間:2025-08-26 22:14: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