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律師到來時,我正準備去畫室??吹剿麖墓陌贸鑫募?,我的心猛地一沉。
“顧先生讓我送來這份修改后的協(xié)議,”王律師推推眼鏡,“他說您看過就明白了?!?/p>
我顫抖著接過文件。首頁“離婚協(xié)議書”幾個大字刺痛了我的眼睛。
為什么?明明我們的關(guān)系剛剛好轉(zhuǎn),他為什么突然...
強忍淚水翻到財產(chǎn)分割頁,我愣住了。協(xié)議規(guī)定,離婚后我將獲得顧宸個人名下的一半財產(chǎn),包括多處房產(chǎn)、股權(quán)和現(xiàn)金,總價值驚人!
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特意注明《重生之翼》及其系列作品的所有權(quán)完全歸我,顧氏不得以任何形式干涉我的藝術(shù)創(chuàng)作。
這不像離婚協(xié)議,倒像是...遺產(chǎn)分割?
一個可怕的念頭竄入腦海。我猛地抬頭問王律師:“顧宸在哪里?”
“顧先生一早就去公司了,說是有重要會議...”
我沒聽完就沖出門,連外套都忘了拿。司機見狀急忙開車送我去顧氏大廈。
一路上,我不斷撥打顧宸的手機,都是關(guān)機狀態(tài)。不祥的預(yù)感越來越強烈。
到達顧氏時,前臺明顯被叮囑過,試圖阻攔我:“夫人,顧總在開重要會議,您不能...”
我直接推開她,沖向?qū)S秒娞?。電梯上升時,我的心跳快得幾乎蹦出胸腔。
總裁辦公室空無一人。秘書說顧宸在頂層會議室。
當我推開會議室大門時,里面正在進行的會議戛然而止。長桌旁坐著顧氏所有高層,包括面色冷峻的顧母。而顧宸站在演講臺前,似乎正在做陳述。
“晚晚?”看到我,他明顯驚訝,“你怎么來了?”
我舉起手中的協(xié)議,聲音顫抖:“這是什么意思?你要和我離婚?”
會議室里一片嘩然。顧母冷哼一聲:“看來你們夫妻的事還沒處理好。”
顧宸快步走過來,想拉我出去:“晚晚,我們回家說...”
我甩開他的手:“不!現(xiàn)在就說清楚!為什么突然要離婚?是因為壓力太大嗎?我可以放棄畫展,我可以做回顧太太,只要...”
“不!”他突然提高聲音,雙手抓住我的肩膀,“你不明白!這是我唯一能保護你的方式!”
保護我?離婚算什么保護?
顧宸深吸一口氣,轉(zhuǎn)向震驚的董事們:“既然到了這個地步,我就直說了。我堅持與趙氏終止合作,不僅因為私人恩怨,更因為趙氏涉嫌多項違法操作,與顧氏合作只會被拖下水!”
他走到投影儀前,插入一個U盤:“這是我收集的證據(jù),包括趙氏偷稅漏稅、商業(yè)賄賂、甚至洗錢的記錄。一旦曝光,所有關(guān)聯(lián)企業(yè)都會受牽連!”
屏幕上出現(xiàn)一系列機密文件,會議室頓時炸鍋。顧母猛地站起:“顧宸!你從哪里弄來這些?”
“這不重要?!鳖欏防潇o地說,“重要的是,顧氏必須立即與趙氏切割,否則后果不堪設(shè)想?!?/p>
一位董事質(zhì)疑:“但這樣顧氏也會損失慘重...”
“長痛不如短痛。”顧宸斬釘截鐵,“我已經(jīng)咨詢過法律團隊,只要操作得當,顧氏完全可以全身而退。但前提是——”他看向我,眼神復(fù)雜,“必須有人承擔(dān)最初決策的責(zé)任?!?/p>
我突然明白了。他提出離婚,把財產(chǎn)轉(zhuǎn)移給我,是為了...
“你要一個人扛下所有責(zé)任?”我難以置信,“甚至不惜...離開我?”
顧宸苦笑:“趙氏倒臺后,必然瘋狂報復(fù)。作為決策者,我會成為首要目標。晚晚,我不能讓你卷入危險?!?/p>
他走到我面前,輕輕擦去我不知何時落下的眼淚:“這三個月,我終于想通了。愛不是占有,而是成全。所以我放你自由,也求你...讓我保護你最后一次?!?/p>
會議室一片寂靜。所有董事都看著我們,包括面色鐵青的顧母。
我終于明白,為什么他最近行為反常,為什么說那些像告別的話。他早就計劃好了一切——犧牲自己,保全顧氏,也保全我。
“不,”我抓住他的手臂,淚水模糊了視線,“我不要這種保護!我們要一起面對...”
他溫柔而堅定地拉開我的手:“晚晚,還記得你在山洞里問的問題嗎?愛情和自由之間,該如何選擇?”
我哽咽得說不出話。
“我的答案是,”他輕聲說,仿佛世上只有我們兩人,“給你自由,就是我對愛情的選擇?!?/p>
那一刻,整個世界都安靜了。我只能看到他深邃眼眸中的決絕與愛意,濃烈得令人心碎。
“我不同意離婚?!蔽覉远ǖ卣f,“無論發(fā)生什么,我們一起承擔(dān)?!?/p>
顧宸凝視著我,突然笑了。那笑容里有欣慰,有不舍,有太多我讀不懂的情緒。
“對不起,”他輕聲說,“這次我不能聽你的了?!?/p>
然后他做了個手勢,兩個保安走進來:“送夫人回家?!?/p>
“顧宸!不要!”我被強行帶離會議室,最后看到的,是他轉(zhuǎn)身時眼角閃爍的淚光。
那天之后,我再也沒見過顧宸。
他辭去了顧氏所有職務(wù),獨自面對接下來的風(fēng)暴。如他所料,趙氏很快倒臺,相關(guān)人員被立案調(diào)查。而顧氏因及時切割且舉報有功,并未受太大牽連。
顧母重新掌權(quán),顧氏漸漸恢復(fù)平靜。仿佛一切都沒變,唯獨少了顧宸。
他給我留了一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話:
“飛吧,我的小鳥。愿你抵達我無法陪同的遠方?!?/p>
我握著信哭了一整夜。那一刻我才明白,我所以為的束縛,其實是他默默扛起的責(zé)任;我所以為的控制,其實是他不擅表達的保護。
而當我真正獲得自由時,才發(fā)現(xiàn)這自由的代價如此沉重——我永遠失去了那個最愛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