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我逗樂了，眸子漾起微瀾：“不敢當，胡亂學些強身健體的把式罷了。

”他看著我站著不動，一副好奇模樣，便指了指對面的空位，“小姑娘不忙的話，坐下歇歇。

”我回頭瞅了一眼，爹娘都在忙著，沒空管我，于是便坐了下來?！拔医谐桃簦?/p>

他們都叫我阿囡，這家酒樓是我家開的。”我從來不怕生?！伴惵??！遍惵伞忠埠寐?，

不像尋常人家起的。我又問他打哪來的，到長安做什么。閻律話不多，但問到的，也答了。

說是自小父母去得早，自小跟著師父在山里學藝。早兩年師父也沒了，他便下了山，

四處走走看看?！伴L安繁華，名不虛傳。”正說著，

我養(yǎng)在后院的那只大黃狗不知怎么溜了進來，蹭到我的腿邊搖尾巴。我笑著摸了摸它的頭。

閻律看著，忽然伸出手，也輕輕碰了碰大黃的脊背。大黃也沒跑走，還舒服地哼哼了兩聲。

“它倒不怕生?！遍惵傻馈！八?，知道誰是好人?！蔽倚ξ模伴惞酉矚g狗？

”“嗯。”他眼神軟和了些，“我也養(yǎng)了一只小的，看家?！庇肿艘恍?，他起身結賬，

我看著他的身影沒入長安街市的夜色里。4 熟絡從那以后，閻律便成了我們酒樓的?？汀?/p>

他總是晌午過后就來，挑靠窗或靠門僻靜的位置，雷打不動地一碟小菜，一壺清酒，

能坐到日頭西沉。來得次數多了，便越發(fā)熟絡起來。我得空時，

總會蹭到他那邊桌上坐一會兒，嘰嘰咕咕地同他說話。說今天后廚劉師傅失手打翻了鹽罐子，

咸死了一鍋湯；說東街布莊的王娘子又和西市胭脂鋪的李掌柜吵了起來，

為著爭一只走丟的貍花貓；說我昨兒偷偷試著做了一道新點心，糖放多了，

齁得我自己都吃不下去……他總是安靜地聽著，偶爾抿一口酒，聽到有趣處時，

便會輕笑幾聲。閻律的話依舊不多，但會在我抱怨點心做失敗時，

淡淡說一句“火候差了些”；在我夸大胡子波斯商人帶來的寶石珠子時，插一句“那是琉璃，

貴得很”；在爹娘為賬簿發(fā)愁時，不經意提點兩句市面上麥粟的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