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再次恢復(fù)了“平靜”，如果每天琢磨怎么找吃的、以及如何應(yīng)對時不時跑來窺探“神跡”的各路人馬算平靜的話。
唐唐被迫開始了她的“能力”測試。
她很快發(fā)現(xiàn)，這能力不僅坑爹，還極其難以控制。
有一次，她試圖讓一只偷吃糧食的老鼠撞暈在墻上。結(jié)果能量耗出去，老鼠屁事沒有，反而是她頭頂?shù)姆苛和蝗豢┲ㄒ宦暎粝乱慧珀惸昊彝?，正好砸她剛畫好的村落防御示意圖上——那是她好不容易憑著記憶和村長張也那抽象派的描述畫出來的。
還有一次，阿勇又去挑釁隔壁村的狗，被追得屁滾尿流。唐唐遠遠看著，想試試能不能讓那狗絆一跤。結(jié)果能量微動，狗沒事，阿勇跑得太急，自己左腳絆右腳，摔了個標準的狗吃屎，門牙都磕松了。
唐唐：“……”
她悲憤地得出結(jié)論：這能力大概率是作用在“概率”上的，而且敵我不分，效果隨機，完全就是個坑主人的被動技能！
唯一的規(guī)律是：飯吃得越多越飽，那股能量似乎就越充盈，能推動的“巧合”幅度可能就越大？比如那場雨。
但這測試成本太高了——每用一次，她就餓得前胸貼后背，村里本就不多的存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耗著。祁老等人卻視若尋常，甚至更加賣力地搜刮糧食，堅信這是“主公修煉”所需。
唐唐看著村民們餓著肚子把食物省給她，心里堵得難受。
她必須想辦法，光靠這點“巧合”，根本保護不了任何人。
她想起之前見過的銀甲小將和癆病鬼文士。那才是這個世界正兒八經(jīng)的力量體系吧？文心武膽？
她找到整天對著破畫板發(fā)呆的村長張也，旁敲側(cè)擊。
“文心武膽？”張也從畫板上抬起頭，臉上還沾著墨點，眼神有些恍惚，“哦……那個啊……天之賜福，人心所向，或者家學(xué)淵源，練出來的唄?！?/p>
“怎么練？”唐唐急切地問。
張也撓撓頭，一臉“這問題好深奧”的表情：“不知道啊。我就知道畫畫。你看我這‘遠山含黛’的意境，總差點意思……”他又沉浸到他的藝術(shù)世界里去了。
唐唐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問祁老，老頭兒更玄乎：“主公乃天授神異，何須習(xí)那凡俗之道？您只需順天應(yīng)人，饑餐渴飲，自有神通顯現(xiàn)！”
唐唐絕望了。合著她這條歪路走到黑了是吧？
轉(zhuǎn)機發(fā)生在一個傍晚。
一伙真正的流寇發(fā)現(xiàn)了孝城村。大約二十來人，衣衫襤褸，但手持利刃，眼神兇惡，顯然是餓極了，看到村子里似乎有點存糧（其實是給唐唐準備的），立刻動了歹念。
“把糧食和女人交出來！不然屠了你們村子！”流寇頭子揮舞著銹跡斑斑的刀，獰聲威脅。
村民驚恐萬分，縮成一團。阿勇拿著木棍，手都在抖，卻還是擋在最前面。
祁老臉色慘白，看向唐唐：“主公……”
唐唐心臟狂跳，手心里全是冷汗。二十多個亡命之徒！她的“平地摔”能干嘛？讓他們集體表演摔跤嗎？那點能量夠不夠用先不說，萬一又誤傷自己人……
流寇們已經(jīng)不耐煩地開始逼近。
絕望的情緒蔓延開來。
就在這時，一直縮在角落對著天空比劃畫板的張也，忽然喃喃自語：“不對……不對……云氣聚而不散，煞氣自東南來……兵戈之象……這構(gòu)圖……這光影……”
他猛地站起來，像是魔怔了，抓起地上燒剩下的木炭，就在他那破畫板上瘋狂地涂畫起來，根本不管眼前的刀光劍影。
流寇頭子被這無視激怒了，罵了一句，提刀就朝著張也沖過去！
“村長！”有村民驚叫。
唐唐瞳孔一縮，來不及多想，那熟悉的、源自細胞深處的饑餓感再次涌現(xiàn)！這一次，她幾乎是榨干了自己所有的能量，朝著那流寇頭子，拼命地“推”了出去！
這一次的感覺截然不同！
不再是微弱的氣流，而像是一下子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氣，眼前猛地一黑，耳畔甚至響起了一聲極輕微的、仿佛琴弦崩斷的嗡鳴！
那沖過來的流寇頭子，腳下突然一個極其夸張的打滑，整個人凌空飛起，不是往前摔，而是像個被無形大手撥弄的陀螺，在空中詭異地轉(zhuǎn)了半圈，然后手中的刀，不偏不倚，噗嗤一聲——
精準地捅進了旁邊另一個正咧嘴傻笑的流寇胸口！
時間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都驚呆了，看著那兩個流寇。被捅的滿臉難以置信，緩緩倒下。捅人的頭子自己也傻了，握著滴血的刀柄，呆若木雞。
張也卻仿佛對這一切毫無所覺，依舊沉浸在他的畫作里，筆下飛快，炭筆劃過木板，發(fā)出沙沙的聲響，隱約可見他畫的是扭曲混亂的線條和幾個歪斜的人形。
流寇內(nèi)部瞬間大亂。
“老大！你殺了他！”
“他媽的！你不是說只搶糧嗎！”
“操！為老三報仇！”
懷疑、恐懼、憤怒瞬間引爆了這群亡命徒脆弱的聯(lián)盟。他們自己內(nèi)部竟然揮刀砍殺起來！
孝城村的村民都看傻了。
祁老激動得渾身發(fā)抖，對著快要虛脫倒地的唐唐納頭便拜：“主公神機妙算！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
唐唐靠著土墻滑坐在地，眼前發(fā)黑，耳朵里嗡嗡作響，餓得心慌手抖，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神機妙算個鬼！她只是想讓他摔一跤！誰知道直接觸發(fā)內(nèi)訌了？！這概率是被她強行拔高了嗎？！
混戰(zhàn)中，沒人注意到張也的畫板上，那些混亂的線條隱隱透著一股不祥的紅光，與他眼底一閃而逝的、極其陌生的銳利光芒。
流寇死的死，逃的逃，危機再次解除。
但唐唐的心，卻沉了下去。
這能力越來越不受控制了。這次是運氣好，下次呢？
她看著歡呼的村民，看著還在癡迷畫畫的張也，看著自己顫抖的手。
這個世界，文心武膽，出口成真，劈山斷海。
而她，只有一碗又一碗的飯，和一個敵我不分、效果隨機的……概率操縱。
諸侯之路？
她連明天能不能吃飽飯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