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去的白粥味道寡淡，米粒很少，多是紅薯塊。勸她喝粥的婦女姓李，是這家屬院的鄰居，丈夫也在部隊，是個熱心腸。
從李嬸的話里，她勉強拼湊出一些信息。 她現(xiàn)在二十三歲，是附近軍區(qū)附屬小學的老師。父母都不在了，好像也沒什么親近的親戚。性格似乎有點內(nèi)向，不太愛說話。和沈?qū)W軍團長的相親，是街道熱心腸的王阿姨極力促成的，原身好像半推半就地答應了。
沈?qū)W軍二十九歲，是駐地某團的團長，前途光明，但為人特別嚴肅，加上常年待在部隊，個人問題就耽誤了。
“沈團長可是個好對象，多少姑娘盯著呢。”李嬸壓低聲音，“要不是王阿姨跟你媽以前有點交情，這好事也輪不到你。你可得把握住?！?/p>
南薇低頭用勺子攪著粥。好對象？對一個穿越者來說，一個陌生時代的陌生軍官，意味著不可控的風險。她只想先穩(wěn)住，弄清楚情況，找到安身立命的方法，而不是莫名其妙嫁人。
筆記本上的預示，拒絕就會有麻煩，怎么拒絕才能避免麻煩？
下午，沈?qū)W軍果然來了。敲門聲沉穩(wěn)有力。李嬸趕緊去開門，臉上堆起笑：“沈團長來了！快請進！薇薇好多了！”
南薇坐在床邊，看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彎腰走進來，房間似乎一下子變得更小。他穿著一身綠軍裝，風紀扣扣得嚴實，肩寬腿長，皮膚是常年風吹日曬的古銅色，眉毛很黑，眼神銳利，鼻子高挺，嘴唇抿著。確實很英俊，但周身的氣場像出鞘的刀，帶著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他手里拎著一網(wǎng)兜蘋果和一瓶麥乳精。 “南老師。”他開口，聲音低沉，沒什么情緒，“聽說你身體不適，現(xiàn)在怎么樣？” 南薇站起來：“好多了，謝謝沈團長關心?！彼M量讓聲音平穩(wěn)。
李嬸忙招呼沈?qū)W軍坐，又忙著倒水。沈?qū)W軍把東西放在桌上，身姿筆挺地坐在椅子上，目光掃過南薇蒼白的臉。
“醫(yī)生怎么說？”
“說是沒休息好，低血糖?！彼凑绽顙鹬罢f的回答。
“嗯?！鄙?qū)W軍點點頭，“工作重要，身體更重要?！?然后就是一陣沉默。
李嬸試圖活躍氣氛：“沈團長工作忙吧？還特意過來。”
“下午沒事。”沈?qū)W軍言簡意賅。
南薇覺得空氣都快凝固了，她飛快地思考，怎么才能讓這位團長對她失去興趣。 李嬸又笑著說：“王阿姨說，看你們年輕人什么時候方便，正式吃頓飯。”
沈?qū)W軍看向南薇，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見。 南薇心一橫，垂下眼，聲音細弱但清晰：“李嬸，沈團長，謝謝你們關心。不過我最近總覺得身體不大爽利，怕是還得調(diào)養(yǎng)一陣子，而且學校工作也忙，怕耽誤了沈團長，相看的事要不……”
沈?qū)W軍的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李嬸臉色變了，趕緊打斷：“哎呀，就是吃個飯，耽誤不了什么！調(diào)養(yǎng)身體和相看又不沖突！沈團長你說是不是？”
沈?qū)W軍看著南薇，目光里帶著審視。
南薇不敢抬頭，手指摳著衣角。
“南老師是對這次相看有意見？”他問得直接。
“不是，就是覺得我可能配不上沈團長您?！蹦限彼涯c刮肚地想理由。
“這是我需要考慮的事?！鄙?qū)W軍的語氣沒什么變化，“既然答應了，就不要有太多顧慮，組織上已經(jīng)審查過你的情況?！?/p>
南薇心里一涼，組織審查？這年代！
李嬸趕緊打圓場：“薇薇就是病沒好利索，胡思亂想呢！沈團長你別介意！這飯肯定得吃！”
沈?qū)W軍又坐了幾分鐘，問了問學校的工作，南薇含糊地回答。他顯然不是個善于閑聊的人，很快起身告辭。
送走沈?qū)W軍，李嬸關上門，臉就拉下來了：“薇薇，你今天怎么回事？那么好的對象，你往外推？”
南薇疲憊地坐回去：“李嬸，我是真的沒想好！”
“有什么沒想好的！女人總要嫁人！沈團長這樣的，錯過這村就沒這店了！”
李嬸苦口婆心，“聽嬸的，好好準備，過兩天和王阿姨沈團長他們吃飯。”
南薇不再說話，她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用。晚上，她一個人待在房間里，又拿出那本筆記本。她拿起筆，想著白天的尷尬和沈?qū)W軍那雙似乎能看透人的眼睛。
紙上再次慢慢浮現(xiàn)模糊的畫面。這次不是人像，是一個場景：好像是教室，窗戶的玻璃碎裂一地，有個孩子蹲在旁邊哭。畫面角落有個模糊的倒下的影子，像是梯子？ 字跡浮現(xiàn)：“明天小心?！?/p>
玻璃？梯子？明天？學校？ 南薇的心提起來。這筆記本是在預警？明天在學校會發(fā)生意外？ 她盯著那畫面，直到它消失。
不管是不是真的，她得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