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機發(fā)生在一個陽光晴好的周末午后。蘇晚帶著Alex在塞納河畔的舊書攤淘繪本。
孩子被一個賣手工氣球的老藝人吸引,五彩斑斕的氣球扎成各種小動物的形狀,在風中搖曳。
Alex看得入迷,松開蘇晚的手,邁著小短腿朝那邊跑去。蘇晚正低頭翻看一本舊畫冊,
只是一個錯眼的功夫,再抬頭,孩子已經(jīng)跑到了馬路邊緣,追逐著一個被風吹走的兔子氣球。
一輛送貨的廂式貨車正從路口轉彎駛來!司機似乎有視覺盲區(qū),并未減速!“Alex——!
”蘇晚的尖叫卡在喉嚨里,臉色煞白,全身血液瞬間凍結。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獵豹般從斜刺里猛沖出來!速度快得只剩下一片虛影!
周靳白幾乎是憑借著本能,在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飛撲過去,
一把將懵懂的Alex死死護在懷里,就勢向人行道方向猛地翻滾!貨車帶著刺耳的風聲,
緊貼著他們的衣角擦了過去!司機這才驚覺,猛踩剎車,發(fā)出刺耳的噪音。
周圍響起一片驚呼。蘇晚雙腿發(fā)軟,幾乎癱倒在地,連滾帶爬地沖過去。
周靳白已經(jīng)抱著Alex站了起來。他的西裝外套擦破了,手肘處滲出鮮血,
臉頰也有一道擦傷,顯得狼狽不堪。但他渾然不覺,第一反應是緊張地檢查懷里的孩子。
“有沒有事?撞到哪里沒有?告訴……告訴我!”他的聲音是啞的,帶著未褪的驚惶和顫抖,
那種失態(tài)的慌亂,是任何演技都無法偽裝的。Alex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了,
小臉蒼白,愣了幾秒,“哇”地一聲大哭起來,一邊哭一邊搖頭,
小手卻下意識地緊緊抓住了周靳白破損的衣襟。周靳白聽到孩子的哭聲,反而像是松了口氣,
笨拙地拍著他的背,連聲安撫:“不怕不怕,沒事了,沒事了……”蘇晚沖到他面前,
一把將孩子奪過來,緊緊抱住,上下摸索確認他真的毫發(fā)無傷后,
巨大的后怕和情緒沖擊讓她也忍不住掉下淚來,母子倆哭成一團。周靳白僵在原地,
看著相擁哭泣的母子,伸出的手停頓在半空,最終緩緩落下。
他臉上那抹擦傷的血痕顯得格外刺眼,手肘處的血跡還在慢慢洇開。周圍的人群圍攏過來,
關切地詢問。貨車司機也白著臉下車道歉。周靳白揮了揮手,示意沒事,讓人群散開。
他的目光始終沒有離開蘇晚和孩子,眼神里充滿了余悸、愧疚,
還有一種深沉的、無法言喻的痛楚。剛才那一刻,
如果他沒有恰好就在附近……如果他慢了哪怕零點一秒……他不敢想下去。
蘇晚的情緒慢慢平復,她抬起頭,淚眼模糊地看著站在眼前的男人。他不再光鮮,不再傲慢,
甚至有些狼狽,西裝破損,帶著傷,只是沉默地、近乎貪婪地看著她和孩子,
仿佛看一眼少一眼。她看到了他眼底那份來不及掩飾的、幾乎與她同等的恐懼和后怕。
也看到了他手肘上那片刺目的鮮紅。所有的猶豫、戒備、怨恨,在這一刻,
似乎都被那鮮紅的血色和孩子緊緊抓過他衣襟的小手沖淡了。她吸了吸鼻子,
聲音還帶著哭腔,卻異常清晰地開口:“你的手……需要處理一下?!敝芙足读艘幌?,
像是沒料到她會主動關心自己。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傷口,抿了抿唇:“沒事,小傷。
”“去藥店清理一下吧。”蘇晚避開了他的目光,低頭看著懷里還在抽噎的Alex,
聲音很輕,卻像一道驚雷炸響在周靳白耳邊,“……前面就有一家?!彼f完,抱著孩子,
率先轉身朝藥店走去。腳步有些快,像是在掩飾什么。周靳白站在原地,
看著她略顯倉促的背影,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流血的手肘,
一種巨大的、幾乎不敢置信的狂喜和酸澀,猛地沖上心頭,撞得他眼眶都有些發(fā)脹。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翻涌的情緒,邁開步子,沉默地、保持著一小段距離,跟在了她身后。
陽光灑在塞納河上,波光粼粼,映照著前后行走的三人。沉默在空氣中蔓延,
卻不再是最初那種冰冷對峙的沉默。某種堅冰碎裂后的暖流,正在無聲地涌動、交匯。
隔閡仍在。心結未解。但有些東西,從這一刻起,已經(jīng)不一樣了。藥店的玻璃門開了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