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著林嵐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屏幕亮起，是一條微信通知。內(nèi)容看不到，但發(fā)信人的名字赫然顯示著"張主任"三個字。
浴室的水聲停了。我迅速移開視線，假裝專注地看著電視里的醫(yī)療紀錄片。
"老公，幫我拿一下睡衣。"林嵐的聲音混著水汽從浴室傳來。
"好。"我起身去臥室，從衣柜里取出她的淡紫色真絲睡衣。這是去年她生日時我送的，當時她笑著說太奢侈了，卻在第二天就穿上了。
浴室門開了一條縫，一只濕漉漉的手伸出來。我遞過睡衣，指尖碰到她帶著水珠的皮膚，涼涼的。
"謝謝。"林嵐關(guān)上門，幾秒鐘后走出來，頭發(fā)包在毛巾里，臉頰被熱氣蒸得微紅。她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揚，然后飛快地鎖屏。
"明天又要加班？"我裝作不經(jīng)意地問。
林嵐正在往臉上拍化妝水的手頓了一下，"嗯，有個擇期手術(shù)臨時提前了。"
"周末也做手術(shù)？"
"病人情況特殊。"她放下瓶子，走到我身邊坐下，身上散發(fā)著沐浴露的茉莉香，"怎么，你有安排？"
我搖搖頭，"就是問問。"伸手想摟她的肩膀，她卻順勢站起來，"我去吹頭發(fā)。"
吹風(fēng)機的聲音在浴室響起。我拿起遙控器調(diào)高電視音量，腦子里卻回放著剛才那條微信通知。張主任——張維。他們最近的聯(lián)系是不是太頻繁了？
周莉的電話打斷了我的思緒。
"哥，我能來你家住兩天嗎？"她的聲音聽起來很虛弱。
"怎么了？"
"孕吐太厲害了...我一個人住有點害怕。"她頓了頓，"嫂子在家嗎？"
我看了眼浴室方向，"在。你來吧，需要我去接你嗎？"
"不用，我打車過來。"
掛斷電話，林嵐正好從浴室出來，頭發(fā)蓬松地散在肩上。
"周莉要來住兩天，孕吐反應(yīng)厲害。"我說。
林嵐正在抹護手霜的動作停住了，"住這兒？"
"就兩天。"
她抿了抿嘴，"...行吧。"然后轉(zhuǎn)身進了臥室。
我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胸口像堵了團棉花。以前周莉來家里，林嵐總是熱情招待，現(xiàn)在卻這么冷淡。是因為周莉未婚先孕讓她看不慣，還是...另有原因？
門鈴響了。周莉站在門口，臉色蒼白得像紙，眼睛下面掛著兩個明顯的黑眼圈。
"怎么瘦了這么多？"我接過她的背包。
她勉強笑了笑，"吃什么吐什么，能不瘦嗎？"
林嵐從臥室出來，已經(jīng)換好了外出的衣服，"我醫(yī)院還有點事，得回去一趟。"她對周莉點點頭，"你睡客房吧，床單剛換過。"
"謝謝嫂子。"周莉小聲說。
林嵐匆匆出門后，周莉癱在沙發(fā)上，"嫂子是不是不高興我來？"
"沒有，她就是工作忙。"我給她倒了杯溫水，"想吃點什么？"
"什么都不想吃..."周莉突然捂住嘴，踉蹌著沖向衛(wèi)生間。我聽到里面?zhèn)鱽韯×业母蓢I聲。
等她出來時，額頭上全是冷汗。我扶她到客房躺下，"我去買點蘇打餅干和姜茶，據(jù)說能緩解孕吐。"
超市里，我一邊挑選孕婦能吃的食物，一邊想著林嵐的反常。她最近總是這樣，周末也說要去醫(yī)院，而且每次都會精心打扮——這不像她平時的作風(fēng)。
回到家，周莉已經(jīng)睡著了。我輕手輕腳地把買來的東西放在她床頭柜上，然后坐在客廳沙發(fā)上，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林嵐忘在茶幾上的備用手機。
我們一直知道彼此的密碼——她的生日。我輸入"0415"，屏幕顯示密碼錯誤。
我愣住了。她什么時候改的密碼？為什么改？
浴室里傳來周莉的嘔吐聲。我放下手機，趕緊過去看她。
第二天早上，我特意比平時早半小時到醫(yī)院。護士站只有王芳一個人在整理病歷。
"周醫(yī)生今天這么早？"王芳推了推老花鏡。
"有點事。"我猶豫了一下，"王姐，最近手術(shù)室很忙嗎？"
王芳手上的動作頓了頓，"還行吧，跟往常差不多。"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怎么，林護士又加班？"
我的心沉了下去，"她說有擇期手術(shù)提前了。"
"昨天..."王芳剛要說什么，看到有人走過來，立刻改口，"周醫(yī)生，3床的病歷你簽了嗎？"
我識相地接話，"馬上簽。"然后快步離開。
整個上午，我的腦子里都在回放王芳那個欲言又止的表情。中午查完房，我特意繞到手術(shù)室，問值班護士昨天有沒有急診手術(shù)。
"沒有啊，昨天就兩臺擇期手術(shù)，下午四點就結(jié)束了。"護士奇怪地看著我，"周醫(yī)生問這個干嘛？"
"沒什么，隨便問問。"
下午門診時，我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無法集中精力。連續(xù)兩個病人重復(fù)了同樣的問題，我才意識到自己完全沒聽進去他們在說什么。
"周醫(yī)生，你臉色很差，要不要休息一下？"護士小李關(guān)切地問。
我搖搖頭，"沒事，可能有點低血糖。"
下班時間，我給林嵐發(fā)了條微信："晚上想吃什么？周莉說想吃酸湯魚。"
過了半小時她才回復(fù)："你們吃吧，我約了同事逛街。"
我盯著這條消息，手指懸在鍵盤上，不知該回什么。最后只發(fā)了個"好"字。
回到家，周莉正在廚房煮面條。
"嫂子不回來吃？"她問。
"嗯，說跟同事逛街。"
周莉撇撇嘴，"哥，你不覺得嫂子最近怪怪的嗎？"
我假裝整理冰箱，"怎么怪了？"
"就是..."周莉攪動著鍋里的面條，"她以前從來不噴那么濃的香水，現(xiàn)在每次出門都香得嗆人。而且..."她猶豫了一下，"前天我路過商場，看見她一個人進了酒店，不是和什么同事。"
我的心跳突然加速，"你看清楚了？"
"當然，她那件米色風(fēng)衣還是我陪她買的呢。"周莉關(guān)掉火，"哥，你們...沒事吧？"
"能有什么事。"我勉強笑了笑，"快吃吧，面要坨了。"
晚上九點，林嵐還沒回來。我坐在沙發(fā)上心不在焉地翻著醫(yī)學(xué)雜志，手機突然響了。是林嵐發(fā)來的照片，她和幾個女同事在咖啡廳自拍，笑容燦爛。
"晚點回去，別等我。"她附言。
我放大照片，注意到她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不見了。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下。
周莉從客房出來，看見我盯著手機發(fā)呆，"哥？"
我迅速鎖屏，"怎么了？"
"我明天想回家住了，感覺好多了。"
"再住兩天吧，你臉色還是不好。"
她搖搖頭，"不了，我工作室還有活兒要趕。"她猶豫了一下，"哥，有些事...你可能得留個心眼。"
我沒說話。周莉嘆了口氣，回房間去了。
十一點半，林嵐回來了，身上帶著淡淡的酒氣。
"還沒睡？"她踢掉高跟鞋，揉了揉腳踝。
"等你。"我放下雜志，"玩得開心嗎？"
"還行，就是隨便逛逛。"她避開我的目光，徑直走向浴室。
我注意到她左手上的婚戒又出現(xiàn)了。
等她洗完澡出來，我已經(jīng)躺在床上假裝睡著了。她輕手輕腳地鉆進被窩，背對著我，很快呼吸變得均勻。
我睜開眼，盯著天花板，腦子里全是周莉說的話和那張沒有婚戒的照片。
第二天是周日，林嵐一大早就起來了。我假裝還在睡，瞇著眼看她化妝。她今天格外仔細地描眉畫眼，還噴了香水——不是平時用的那款，是更濃烈的味道。
"這么早出門？"我裝作剛醒的樣子。
她嚇了一跳，"啊...嗯，跟王姐約了去郊外摘草莓。"
"哪個王姐？"
"就...護士站的王芳啊。"她涂著口紅，沒看我。
我胸口一陣發(fā)悶。王芳今天明明值班，我昨天才看過排班表。
"中午回來吃飯嗎？"
"不一定，看情況吧。"她拿起包，"走了啊。"
門關(guān)上的瞬間，我跳下床跑到窗前。幾分鐘后，我看到林嵐走出小區(qū)，上了一輛黑色轎車。距離太遠，看不清司機是誰，但車型很像醫(yī)院配給科室主任的那款奧迪。
我回到床邊坐下，雙手不自覺地發(fā)抖。所有跡象都指向一個我不愿相信的可能性——林嵐在騙我。她根本沒有和什么王姐去摘草莓，而是...
我拿起手機，撥通了周莉的電話。
"哥？"
"莉莉，你那天看到的酒店...是哪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