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嵐把最后一籠蟹黃湯包端上桌時，玥玥正窩在沙發(fā)里刷題，筆尖在草稿紙上劃得飛快。客廳的落地窗開著半扇，晚春的風卷著樓下梔子花的香氣飄進來，落在玥玥微垂的眼睫上。這孩子剛過完十七歲生日，個頭已經(jīng)快追上林嵐，穿著寬松的校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一截細瘦卻結(jié)實的小臂——是常年握筆練出來的樣子。
“先吃飯，涼了就腥了。”林嵐敲了敲桌子，目光掃過客廳的儲物柜。最上層的紙箱里碼著真空包裝的壓縮餅干和牛肉干，中間層塞著十幾瓶礦泉水和運動飲料，最下層則是幾包常用藥、衛(wèi)生棉、打火機和手電筒。這些是她這幾天陸陸續(xù)續(xù)備下的，算不上多周全，卻能讓她在未知的世界里多幾分底氣。
玥玥抬起頭，鏡片后的眼睛帶著點剛從題海里拔出來的茫然，隨即扯了扯嘴角：“媽，你這幾天怎么跟囤貨似的？”她放下筆，起身時椅子腿在地板上劃出輕響，“我上周跟同學(xué)去超市，看見有賣自熱米飯的，口味還挺多，要不我周末再去搬幾箱？”
林嵐心里一動。玥玥總這樣，看似大大咧咧，卻總能敏銳地察覺到她的心思。這一個月來，這孩子像是突然長大了，不再像從前那樣一遇到難題就皺著眉喊“媽”，上次?？纪瞬?，也是自己悶在房間里復(fù)盤到半夜，第二天眼睛紅紅的，卻笑著說“找到問題了”。
“不用，這些夠了?！绷謲菇o她盛了碗姜絲醋，“快吃吧，湯包涼了就不好吃了?！?/p>
玥玥夾起一個湯包，小心翼翼地咬開小口，吸了口湯汁，滿足地瞇起眼：“還是媽做的最正宗。我們學(xué)校門口那家，皮厚得跟饅頭似的?！彼鋈惶ь^，鏡片反射著燈光，“對了，下周六我們班聚餐，慶祝模考結(jié)束，我可能晚點回來?！?/p>
“幾點？”林嵐問。
“不好說，可能得十點？”玥玥觀察著她的臉色，補充道，“就去學(xué)校附近的火鍋店，班長爸媽看著呢，都是同學(xué)，你放心?！?/p>
林嵐笑了：“我有什么不放心的。錢夠嗎？”
“夠！你上周剛給的生活費還剩不少?！鲍h玥扒了口飯，忽然沒頭沒腦地說，“媽，你要是有事要忙，不用總惦記著我。我現(xiàn)在能自己照顧自己了，真的?！?/p>
林嵐握著筷子的手緊了緊。她知道玥玥指的是什么。這一個月來，她先是用系統(tǒng)兌換的780萬還清了前夫留下的賭債，又托人把玥玥轉(zhuǎn)到了市里最好的高中，甚至在學(xué)校附近租了這套帶陽臺的房子。前幾天，她還去民政局辦理了離婚登記，雖然還在冷靜期，但看著那個登記本，心里總算松了口氣——不是狠心，是實在不能再讓那個男人拖累女兒。
“知道你懂事。”林嵐給她夾了個湯包，“快吃，涼了。”
夜里，等玥玥睡熟，林嵐輕手輕腳地走進她的房間。書桌上還攤著沒做完的英語試卷，紅筆標注的錯題旁寫著密密麻麻的批注。墻上貼著一張便利貼，上面寫著“距離高考還有402天”，字跡遒勁，帶著股不服輸?shù)膭艃?。林嵐伸手拂了拂女兒額前的碎發(fā)，心里像被溫水浸過，又酸又軟。
她轉(zhuǎn)身回到客廳，打開儲物柜最底層的抽屜。里面除了常用藥，還放著一個小小的急救包，碘酒、紗布、創(chuàng)可貼樣樣齊全，甚至還有兩包消毒濕巾。旁邊是幾節(jié)備用電池和一個太陽能充電寶——她不知道下一個世界有沒有電，但多做一手準備總沒錯。
【檢測到宿主當前世界事務(wù)已處理完畢，是否接收下一次穿越任務(wù)？】系統(tǒng)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比第一次綁定時有了些微溫度，像是磨合久了的機器，多了點人情味兒。
林嵐靠在沙發(fā)上，指尖敲了敲膝蓋：“說說看?！?/p>
【本次穿越世界：金庸武俠世界。穿越身份：小龍女（5歲，尚未拜入古墓派）。原主命運軌跡：居于活死人墓，修習(xí)《玉女心經(jīng)》，與楊過產(chǎn)生糾葛，一生波折?！?/p>
“小龍女？”林嵐挑眉。她年輕時翻看過《神雕俠侶》，對那個白衣勝雪、不食人間煙火的女子有印象，只是總覺得她活得太苦，被情字縛了一生?！叭蝿?wù)要求是什么？”
【無強制任務(wù)，宿主可自主選擇行動方向。但需注意：穿越后將繼承原主身份，不可脫離該身份核心設(shè)定（如容貌、初始處境）。】系統(tǒng)頓了頓，補充道，【基于上一次任務(wù)表現(xiàn)，宿主可使用10000積分兌換道具。可選道具包括：內(nèi)力增長丹、解毒丹、武功秘籍殘卷、特定地點地圖等。】
林嵐想起在歡樂頌世界里，她靠著系統(tǒng)提示和一點韌勁兒，幫樊勝美掙脫了原生家庭的泥沼。但武俠世界不同，那里刀光劍影，人命如草芥，心軟一步，可能就是萬劫不復(fù)。她見過的“樊勝美”，在江湖里怕是走不過一集。
“我要改軌跡?！彼_口，語氣篤定，“小龍女不能練《玉女心經(jīng)》，要練就練《九陰真經(jīng)》。還有，楊過那邊，我要避開，得讓他留在全真派——前提是，先把趙志敬和尹志平解決掉?！?/p>
系統(tǒng)沉默片刻：【修改情節(jié)可能引發(fā)蝴蝶效應(yīng)，宿主需自行承擔風險?！?/p>
“風險我擔?！绷謲箍聪虼巴猓鹿馔高^紗窗落在地板上，像撒了層碎銀，“道具方面，我要10顆內(nèi)力增長丹，每月一顆；5顆解毒丹；還有，逍遙派遺址的詳細地圖?！彼浀媒鹩构P下的逍遙派，武功詭譎精妙，若能學(xué)到，在江湖里總能多幾分底氣。
【道具兌換需消耗8000積分，剩余2000積分可留存，或兌換其他道具。是否確認？】
“確認?！绷謲瓜肓讼耄a充道，“剩下的積分留著吧，說不定以后有用?！彼臻g里已經(jīng)囤了不少物資，暫時不需要用積分換這些。
【道具已存入系統(tǒng)空間，隨時可提取。】系統(tǒng)頓了頓，忽然問，【宿主上次任務(wù)未涉及暴力行為，此次計劃可能涉及殺戮，是否需要心理疏導(dǎo)？】
林嵐閉上眼。她想起趙志敬的陰狠，想起尹志平的齷齪，還有那個會讓李莫愁從溫婉少女變成赤練仙子的陸展元。這些人，在原情節(jié)里都不是善類，放過他們，就是把刀遞給他們，等著他們來砍向自己，砍向身邊的人。
“不用?！彼犻_眼，眼神清明，“武俠世界，對惡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我不是來當圣母的。”
她經(jīng)歷過樊勝美的掙扎，見過她的絕望，太清楚“心慈手軟”四個字，在弱肉強食的世界里有多可笑。
【所有準備就緒，是否立刻開啟穿越？】
林嵐看了眼墻上的時鐘，已經(jīng)快晚上十點了。她知道，每次穿越都只會占用現(xiàn)實世界的晚上睡眠時間，八個小時后，也就是第二天凌晨五點，她的意識就會回到自己的身體里。在外人看來，她不過是熟睡了一晚而已。
她走到玥玥的房間門口，輕輕推開一條縫。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進來，落在玥玥的臉上，恬靜得像個天使。林嵐笑了笑，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臥室，躺在床上，閉上眼睛。
“開啟吧?！?/p>
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臥室的吊燈、衣柜、梳妝臺像被投入水中的墨畫，漸漸暈染開。最后映入眼簾的，是床頭柜上那盆玥玥養(yǎng)的多肉，葉片胖乎乎的，在月光下泛著瑩潤的光。
再次睜眼時，刺骨的寒意撲面而來。林嵐發(fā)現(xiàn)自己正蜷縮在終南山的一片竹林里，身上只裹著件單薄的舊衣，五歲孩童的身體瘦小得像根豆芽，冷風一吹就忍不住發(fā)抖。她下意識地摸了摸系統(tǒng)空間，里面的物資還在，讓她莫名安心。
不遠處，傳來腳步聲，一個穿著素色道袍的女子正撥開竹葉走來，青絲用木簪挽著，眉眼間帶著古墓派特有的清冷，看到她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憐憫。
林嵐知道，這是活死人墓的侍女，未來會成為她的師傅。她按捺住心中的波瀾，學(xué)著孩童的模樣，怯生生地抬起頭——
新的旅程，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