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8月31日,上午8時30分。
十四行詩正在維爾汀的箱子里,坐在自己那張整潔到近乎刻板的單人床上。上午的陽光透過玻璃窗,在木質(zhì)地板和整潔的墻壁上投下細(xì)長的光斑。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那根極為特殊的魔杖上——這是海格在奧利凡德魔杖商店替她付錢買下的禮物(同時也是入學(xué)所必須的物品之一)。
雖然奧利凡德他本人也親口說過,奧利凡德家族制作魔杖只認(rèn)三種核心:獨角獸尾毛的純凈,火龍心臟神經(jīng)的暴烈,鳳凰尾羽的莫測,但她拿到的這根魔杖并不是火龍的心臟神經(jīng),也不是獨角獸尾毛,更不是鳳凰尾羽這三種杖芯中的任意一種,而是一根雪松木懷特河怪背脊刺杖芯的魔杖。它是在十四行詩嘗試過將近七、八十多根魔杖之后,最終才選中的一根。
奧利凡德告訴她,雪松木魔杖的持有者通常有著堅強(qiáng)的個性和不同尋常的忠誠。他的爸爸加維斯·奧利凡德過去也常說,“你永遠(yuǎn)騙不過一個拿著雪松木魔杖的人?!睂Υ藠W利凡德先生自己也完全同意,因為他的制作和銷售生涯告訴他,雪松木魔杖總是在睿智并擁有敏銳洞察力的主人處安家。
至于懷特河怪背脊刺杖芯,奧利凡德表示自己從來沒用過這種材料制作魔杖,甚至連一只懷特河怪具體長什么樣子都沒見過,這材料簡直是聞所未聞!因為只有一個人——北美洲的魔杖制作人蒂亞戈·奎塔納——會使用這種物質(zhì)制作魔杖。這根魔杖是奧利凡德受邀去美國參加一個所謂的“魔杖制作工藝交流心得大會”(奧利凡德提起這個名字時語氣頗有些無奈)時,蒂亞戈送給他當(dāng)做伴手禮的。
“我以我魔杖制作人的經(jīng)驗和聲譽(yù)保證,以它為杖芯的魔杖所施展的魔咒法術(shù)強(qiáng)力且優(yōu)雅?!敝辽偎救耸沁@樣說的。由于奎塔納至死都一直保守著誘捕懷特河怪的秘訣,因此在他之后沒有其他任何魔杖制作人使用懷特河怪背脊刺做魔杖的杖芯。
十四行詩的指腹緩緩摩挲著光滑的杖身,感受著雪松木溫潤的質(zhì)地與杖芯深處那難以名狀的、帶著一絲寒意的能量脈動。這并非她慣用的玻璃筆,而更像是一個充滿未知變量的新接口,連接著她與這個世界的魔法規(guī)則。
她深吸一口氣,手臂平穩(wěn)地抬起,將那近乎絕了版的魔杖高高舉起,指向箱子內(nèi)空曠的上方。手腕以她特有的、精確到毫厘的幅度輕輕一旋,劃出一道流暢的弧線。
“嘩——”
杖尖隨著她手腕的運動,畫出一道金色的火花。它們?nèi)缤惑@擾的螢火蟲群,在那道軌跡上懸浮、閃爍、最后緩緩飄落。
她并未停下。魔杖尖端再次移動,這一次更加緩慢、更具目的性。她在空中嘗試勾勒了幾個簡單的字母——“A”、“R”、“C”。效果依然顯著,金色的火花隨著她的意志精準(zhǔn)地懸浮,書寫出字母的輪廓,比之前更加穩(wěn)定清晰,如同用光鑄就的筆跡。然而,這炫目的魔法效果并未在她眼中激起波瀾。
“可惜,我還是更喜歡用我自己的玻璃筆,描繪那些古老的詩篇……”她嘆了口氣,把自己的魔杖收了起來,又拿出從對角巷買來的一本《魔法史》,讀了起來。
就在這時——
“吱吱呀呀……嘎吱……”
另一側(cè)的墻壁上傳來了木頭響動的聲音,緊接著,那里出現(xiàn)了一雙明顯不合腳、邊緣磨損的舊拖鞋。哈利·波特略顯笨拙地踩著搖晃的繩梯,小心翼翼地從入口處爬了下來。他踩到地面,站直身體,目光環(huán)視了一圈箱子內(nèi)部,落在端坐的十四行詩身上。
“呃,早安,十四行詩小姐。”哈利的聲音還帶著點剛起床的沙啞,“沒打擾到你吧?”
“沒有,波特先生?!笔男性姾仙鲜种械摹赌Хㄊ贰?,將其放在身側(cè),動作從容不迫,“請講?!?/p>
“明天是9月1號,弗農(nóng)姨父會開車送我們?nèi)惗氐膰跏周囌尽`拧覀儠谀抢镒\嚾セ舾裎执?。?/p>
“具體時間是幾點?”
“11點整,在9?站臺上車?!?/p>
“第幾站臺?”十四行詩的聲音陡然拔高了零點幾個分貝,她的眼睛瞬間因為驚訝而瞪圓。
“9?站臺啊,”哈利困惑地重復(fù)道,甚至從睡衣口袋里掏出了那兩張紙質(zhì)的車票(第2張車票是今天早上7點多,裝在一個大盒子里由一只貓頭鷹送來的,信封上是一種細(xì)長的,圈圈套圈圈的字體),像是要證明自己沒說錯?!败嚻鄙暇褪沁@么寫的……11點整,9?站臺,霍格沃茨特快列車。“
十四行詩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牢牢鎖定在車票上那行印刷體文字上——“9?”。她伸出手,動作比平時略顯急切地接過了車票。指腹撫過那冰冷的紙張和凸起的油墨,仿佛在確認(rèn)這不是幻覺或某種加密信息。
“9?……?”她低聲重復(fù),聲音里充滿了純粹的、不加掩飾的難以置信,“一個……非整數(shù)的站臺編號?”她抬起頭,目光銳利地射向哈利,仿佛在尋求一個合理的解釋,“兩個相鄰的整數(shù)站臺之間——比如9號和10號——如何容納一個帶有分?jǐn)?shù)標(biāo)識的獨立站臺?這明顯不符合常理?!?/p>
“可是……我也是今天才拿出車票來看,它確實是這樣印在車票上的。海格也沒有告訴我有關(guān)這個站臺的更多信息?!惫恼Z氣里帶著一絲無奈,仿佛在說:別問我,我也覺得這很瘋狂!
十四行詩的目光重新落回車票上那個刺眼的“9?”。她沉默了。房間里只剩下兩人的呼吸聲。
“空間折疊?”她幾乎是無聲地自語,瞳孔深處仿佛有復(fù)雜的幾何模型在快速構(gòu)建,“維度疊加?還是……某種高強(qiáng)度的、持續(xù)性的群體認(rèn)知混淆神秘術(shù)?”
許久,她將自己的那張車票收進(jìn)自己的巡禮服夾層。
“明白了,波特先生。”她的聲音也回歸了那種標(biāo)志性的冷靜?!??站臺。9月1日,11點整,我會準(zhǔn)備好所需要的物品的?!?/p>
“嗯……還有一件事。那個送來的大盒子里,除了裝車票的信封,還附帶了一個小盒子。上面寫的是,‘致十四行詩小姐,請于分院儀式結(jié)束后打開?!拧蚁?,我應(yīng)該交給你?!惫呎f著,邊從懷里掏出那個小盒子,遞給十四行詩。
十四行詩接過盒子晃了晃,發(fā)現(xiàn)它質(zhì)量很輕,但里面發(fā)出“嘩啦啦”的響聲,像是金屬和木頭的碰撞聲。至少她現(xiàn)在還不知道,這個盒子里到底裝了些什么。
“謝謝你,波特先生。”她將那個盒子放到旁邊的茶幾上,對哈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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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第二天一早五點鐘就醒了,又興奮又緊張,再難成眠。他起床穿上牛仔褲——他可不想穿著巫師袍走進(jìn)車站——那袍子應(yīng)該是在車上才換的。他又最后核對了一遍霍格沃茨開具的購物清單,看他和十四行詩需要的東西是否都在對角巷買齊了,再看看海格給他買的雪鸮——他稱它為“海德薇”——是不是還好好地待在籠子里,然后就在房間里急促地踱步,就等著德思禮這一家人,以及十四行詩睡醒了。2個小時之后,他們坐上了弗農(nóng)姨父的汽車(不知道為什么,十四行詩竟坐在了副駕駛),很快上路了。
1991年9月1日,上午10時30分。
汽車準(zhǔn)時停靠在了國王十字車站的停車場,弗農(nóng)姨父將哈利的皮箱放在一個小推車上,并幫他送進(jìn)車站。十四行詩提著她從來不離手的維爾汀的箱子,緊隨其后。
哈利正在琢磨弗農(nóng)姨父為什么突然心腸這么善良了,就只見他站在站臺對面,咧開嘴巴邪惡地一笑。
“好了,小子,你們的站臺到了。第9站臺——第10站臺。你的站臺應(yīng)該在中間吧,嘖嘖嘖,不過好像還沒有動工喔,你說是不是?!?/p>
當(dāng)然,他說得一點沒錯。一個站臺上方赫然有一個大大的塑料制的數(shù)字掛牌“9”,旁邊站臺上方則是掛牌“10”,而兩者中間,則什么都沒有:沒有任何標(biāo)識,沒有任何通道,沒有任何“?”存在的痕跡。那面墻冷漠地矗立在那里,仿佛在無聲地印證著弗農(nóng)的話——9?站臺根本就是個不存在的笑話!
“祝你學(xué)期順利?!备マr(nóng)姨父說著,又是咧嘴一笑,顯然他更沒安好心。接著,他一聲不吭地走了,哈利回過頭,看著德思禮一家三口駕車離開,一路上還前仰后合地嘲笑著他。
哈利感到非??诟?,難道……難道這一切真的是個騙局?是海格跟他開的巨大玩笑?還是德思禮一家買通了什么人,偽造了車票?紛亂的念頭如同冰冷的潮水,幾乎要將他淹沒。他下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皮箱提手,指節(jié)因用力而泛白,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與哈利的慌亂失措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站在他身旁的十四行詩。
她同樣目睹了弗農(nóng)的惡意和那面光禿禿的隔墻。然而,她的臉上沒有絲毫的驚慌或動搖。此時此刻,她敏銳地覺察到,既然9?站臺被稱為9?站臺,那么問題的關(guān)鍵,一定就在那里——第9和第10站臺之間那個光禿禿的隔墻——這面墻,就是唯一的邏輯解。
十四行詩微微閉眼一瞬,掏出玻璃筆。再睜開時,她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層極淡的銀輝(如果仔細(xì)觀察),仿佛在捕捉空氣中無形的波動。她的感知如同無形的觸手,謹(jǐn)慎地探向那面隔墻及其周邊空間。
突然,她的神秘術(shù)似乎感知到了什么異常的存在。她用玻璃筆在空中寫出了一個單詞,小聲念道:
“Revelio!”(原形立現(xiàn)?。?/p>
就在哈利震驚的目光注視下——
那面原本光潔平整、空無一物的第9與第10站臺間的隔墻,靠近地面的位置,毫無征兆地微微泛起了柔和的、水波般的藍(lán)色光芒!它如同鑲嵌在空氣中的一道光之門扉,邊緣清晰卻又帶著河流一般的蕩漾感。
而且,從這面散發(fā)著神秘藍(lán)光的墻壁兩側(cè)匆匆路過的其他旅客們,對此異象竟毫無察覺!似乎只有十四行詩和哈利能夠看到這面隔墻的變化所在。
“有點意思……隱藏的魔法入口嗎。”十四行詩低語道,聲音里充滿了確認(rèn)和一絲純粹的興趣。她剛才捕捉到了那轉(zhuǎn)瞬即逝的、非自然的能量擾動痕跡。
她不再有絲毫猶豫。左手穩(wěn)穩(wěn)提起維爾汀的舊皮箱,目光轉(zhuǎn)向臉色依舊蒼白、但眼中已燃起一絲希望火花的哈利。
“入口已確認(rèn)。準(zhǔn)備進(jìn)入9?站臺,波特先生。緊跟著我走。”
她不再看哈利,而是邁開腳步,以一種毫無遲疑的步伐,徑直朝著那面分隔了現(xiàn)實與魔法的隔墻走去。
5米——她能停下嗎?這真的不是自殺?
3米——她的步伐沒有絲毫減緩!
1米——哈利幾乎要尖叫出聲!十四行詩要撞墻了!
然而,什么都沒發(fā)生。十四行詩竟然就這樣帶著她的箱子,徑直穿過了隔墻!她的身影,連同那只舊皮箱,如同投入水面的影像,毫無阻滯地、絲滑地融入了隔墻之中!
哈利揉了揉眼睛,簡直不敢相信他剛剛看到的一切。那面隔墻似乎像是真的有魔法一般,走進(jìn)去的人都消失不見了??磥?,這不是幻覺,不是德思禮的惡作劇,魔法是真實的!9?站臺,就在那面墻后面!
哈利深吸一口氣,心臟還在狂跳,但親眼看著十四行詩穿過了隔墻,他也猛地咬緊牙關(guān),推起自己的小推車,用盡全力向著隔墻撞了上去。
然而,他什么也沒碰到……推車仍在順暢地、毫不費力地向前飛跑著……他慢慢睜開眼睛……
他感覺自己像是穿過了一層溫涼而富有彈性的水膜,和之前進(jìn)入維爾汀的箱子時的感覺一模一樣。耳邊國王十字車站的喧囂瞬間被隔絕,周圍一片寂靜,一片漆黑。下一秒,他的眼前出現(xiàn)了一片奇妙的景象。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靜靜??吭谡九_旁、噴吐著滾滾白色蒸汽的深紅色龐然大物——霍格沃茨特快列車!它如同一條沉睡的鋼鐵巨龍,锃亮的車身上漆著醒目的霍格沃茨紋章,車頭還在緩緩地噴出蒸汽。
而在他前方幾步遠(yuǎn)的地方,十四行詩正安靜地站在那里,維爾汀的皮箱穩(wěn)穩(wěn)放在腳邊。她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目光平靜地看著他,仿佛剛才只是穿過了一道再普通不過的門。她微微抬手指了指哈利身后。
哈利順著她手指向的地方,回頭一看,原本放置車票箱的位置,現(xiàn)在是一個鐵欄門,上面標(biāo)著“9?站臺”,他成功了!
蒸汽機(jī)車噴出的汽霧在談天說地的人群的頭上聚集起來,而各色的貓兒在人們的腳旁鞋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貓頭鷹們則以一種令人不快的方式相互叫囂著。它們的叫聲壓過了人們拖、拉、拍、敲沉重的皮箱時發(fā)出的噪音。
頭三節(jié)車廂里早已擠滿了學(xué)生。車?yán)锏膶W(xué)生們有的從窗子里探出頭來和親人們攀談,有的還在為搶座位而打作一團(tuán)。
一個梳著駭人長發(fā)綹的男孩子被一群其他孩子跟隨著。
“李,給我們看看嘛?!焙⒆觽兘腥轮?。
那個被稱作李的孩子把自己抱著的盒子打開,從里面伸出一條毛茸茸的長腳。旁觀者見狀,不禁都尖叫起來。
哈利和十四行詩帶著他們的行李,準(zhǔn)備找一個空位置。他們費勁地從人群中擠過去,終于在靠近車尾的地方找到了一個沒人的包廂。他先將海德薇的籠子放了進(jìn)去,然后拖著他那沉重的大皮箱朝車?yán)镒呷?。十四行詩已?jīng)進(jìn)入了包廂內(nèi),把維爾汀的箱子放在了行李架上。
“需要協(xié)助,波特先生?”她平靜地問,看著哈利的大行李箱。
“是……是的,拜托了!”哈利喘著氣,剛才的推車狂奔加上人群擁擠已經(jīng)讓他的小身板有些吃力。
兩人合力抓住皮箱的把手和邊緣。十四行詩的手臂爆發(fā)出與她纖細(xì)身材不符的驚人力量,哈利也使出吃奶的力氣向上托舉。
“一、二、三……起!”
他和十四行詩使盡全力,將哈利沉重的皮箱舉起,放到了行李架上。
“多謝了,十四行詩小姐?!惫贿呎f,一邊將汗?jié)竦念^發(fā)從眼前撩開,他感覺像剛打了一場魁地奇比賽(雖然他還沒打過)。他跌坐在十四行詩對面的座位上,大口喘著氣。
“無妨,波特先生?!笔男性娸p輕點頭,也坐了下來,姿態(tài)端正,目光習(xí)慣性地掃視了一下整潔的包廂內(nèi)部后,掏出那天海格送給她的《預(yù)言家日報》,再次閱讀了起來。
哈利靠在椅背上,感受著皮質(zhì)座椅的涼意透過薄薄的長衫傳來,舒服地嘆了口氣。他側(cè)過頭,目光投向車窗外熙熙攘攘的站臺。離發(fā)車時間越來越近,送別的人群更加密集,各種顏色的頭發(fā)和奇裝異服在窗外晃動。
突然,一大片極其醒目的火紅色闖入了他的視野!
只見一大群紅頭發(fā)的人正熱熱鬧鬧地沿著站臺走來,拖拉著各式各樣、看起來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行李箱。他們也開始從推車上卸下自己的行李,往車廂里走來。
就在哈利饒有興趣地看著這一幕時,他們的耳邊似乎傳來了爭論著什么的聲音,以及互相推搡的衣服聲。
“這邊!喬治,我記得車尾這邊總有幾個空包廂的!”
“賭一個西可,媽媽肯定占了最好的位置給她的‘P先生’!”
“嘿!看這兒!”
兩張看起來一模一樣的、充滿活力的臉同時出現(xiàn)在了包廂門口!
但當(dāng)他們看到哈利的臉時,笑容瞬間僵住了。
“那是什么?”雙胞胎兄弟中的一個突然指著哈利額頭上的閃電型傷疤問道。
“啊呀,我的天哪?!绷硪粋€叫道,“難道,難道你是……?”
“沒錯,”第一個搶著說,“難道不是嗎?”
“是什么?”哈利感到十分納悶,不過他似乎已經(jīng)知道他們要說什么了。
“哈利·波特呀?!眱尚值墚惪谕暤?。
“噢,他呀,”哈利說,“我意思是說,不錯,我就是?!?/p>
兄弟倆呆呆地盯著他看,哈利覺得臉都紅了。然而,令他如釋重負(fù)的是,一個聲音這時從打開著的車門外傳進(jìn)來。
“弗雷德,喬治,你們還在車上嗎?”
“就來了,媽媽?!?/p>
他們再最后打量了哈利和十四行詩一眼,就跳下了火車。
“你認(rèn)識他們倆嗎?”十四行詩好奇地問道。
“不認(rèn)識?!惫麚u搖頭,說道。他坐在緊靠車窗的位置上,看著站臺上的那個紅發(fā)家族,聽著他們的話語,一個像是他們的母親的人掏出手帕來。
“羅恩,你鼻子上有塊臟東西?!?/p>
最小的一個正想跑開,卻被他媽媽一把抓住,用心地為他拭去鼻梢的塵土。
“媽媽——放開我。”他努力地掙脫了。
“啊哈,整潔的小羅恩,鼻子上又碰灰了喔。”孿生兄弟中的一個說道。
“住嘴!”羅恩氣極了。
“珀西呢?”他們的媽媽關(guān)切地問。
“正走過來呢?!?/p>
他們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紅發(fā)兄弟中最大的一個正大跨步地走來。他已經(jīng)換上了蓬起的黑色霍格沃茨長袍。哈利還注意到他胸前那個有字母“P”的閃亮的銀徽章。
“我不能待太久,媽媽?!彼f道?!拔业萌デ懊?,那里專門給級長劃出了2個包廂——”
“噢,你居然是個級長嗎,珀西?”孿生兄弟中的一個問道,臉上一副非常驚訝的表情,“你本應(yīng)說些什么的,我們一點也不知道呢?!?/p>
“慢著,我想,我記得他有說過,”孿生兄弟中的另一個說道,“說過一次——”
“或者是有兩次——”
“等一會兒——”
“說了整整一個夏季呢——”
“噢,閉嘴吧!”級長珀西大聲叫道。
“你說,珀西這身新袍子是怎么來的?”孿生兄弟中的一個問道。
“因為他是個級長啊,”他們的媽媽高興地說,“好了,旅途愉快!到那兒以后記得派只貓頭鷹給我?!?/p>
她在珀西的臉頰上吻了一下,他便離開了。她轉(zhuǎn)向她的雙胞胎兒子。
“你們兩個——今年可得給我放規(guī)矩點。如果我再收到一只貓頭鷹來告訴我你們炸毀了抽水馬桶或者——”
“炸毀抽水馬桶?我們可從沒干過這等無聊事?!?/p>
“不過,這主意不錯嘛,謝謝媽?!?/p>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你們還得好好照顧羅恩?!?/p>
“別擔(dān)心,小臟貓和我們一起不會有事的。”
“住嘴!”羅恩再一次被激怒了,他鼻頭上被擦過的地方現(xiàn)在仍是紅紅的。
“媽,您猜怎么著?猜猜我們剛剛在車上遇見誰了?”
哈利連忙往后靠,以免被他們母子幾個人看見他在偷看。
“你猜猜剛剛那個包廂里坐著的人是誰?你知道他是誰嗎?”
“誰呀?”
“哈利·波特!”
哈利聽到的是一個小女孩的聲音。
“哎呀,媽,我能上車去看看他嗎?媽媽,求求你讓我去嘛……”
“算了吧,金妮,這孩子這么可憐,他又不是動物園里讓人觀賞的動物,讓你看來看去的。哎,弗雷德,你怎么知道他就是哈利·波特的?”
“我問過他了,我看到了那道閃電形傷疤!”
“可憐的寶貝。我猜他一定是一個人上路的吧。”他們的媽媽用充滿關(guān)心的聲音說道。
“嘶……說起來,這倒不是。他的對面好像還坐著一個人。”
弗雷德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帶著點困惑和不確定。
“什么?”他們的母親、金妮和羅恩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充滿了驚訝。
“是真的嗎?”羅恩追問道,“什么樣的人?也是和我一樣的新生嗎?還是更高年級的?”
“沒太記清楚,”喬治的聲音帶著點懊惱,顯然為自己的觀察不夠仔細(xì)而不滿,“我們倆也只是探了個頭進(jìn)去問話而已。”
“我還看到她的一點衣服。不是霍格沃茨的校袍,至少不是我們常見的款式。顏色好像是純白色?剪裁很利落,很……挺括?像一件禮服?!备ダ椎屡γ枋鲋吹绞男性娔且谎鄣挠∠??!岸摇?/p>
“而且什么?”韋斯萊夫人好奇地追問道。哈利的父母不是已經(jīng)雙亡了嗎?而且據(jù)他們所知,他也并沒有什么在世的兄弟姐妹,那坐在他對面的那個人又是誰?
“而且她好像很……安靜,”喬治斟酌著詞句,“她看起來和我們差不多大,而且不像旁邊包廂里那些吵吵鬧鬧的新生。那個人……就坐在那兒,幾乎沒動,還看著上個月底的《預(yù)言家日報》。我沒聽到他們有交流什么。感覺……不太像朋友,但又不像陌生人?怪怪的。”
“對,”喬治立刻補(bǔ)充,“可能也就比我們大一,兩歲,但她的氣質(zhì)似乎完全不像個學(xué)生。”
“難道會有坐學(xué)生的特快列車去學(xué)校的老師?”他們的母親更納悶了,“會不會是……魔法部的人?派來保護(hù)他的?或者……記者?”她猜測著,但顯然自己也不太相信。
“不像是魔法部的人,”弗雷德立刻否定,“魔法部的那幫人恨不得把‘我是官員’寫在臉上。那人……感覺不一樣。很……冷靜?對,就是這個詞,特別冷靜,處變不驚,像塊冰。”
此時傳來一聲汽笛響,火車即將開動了。
“快上車!”他們的母親說。三個孩子趕忙從窗口爬上了車。他們從窗戶探出頭來讓母親好吻別他們,他們的小妹妹已經(jīng)開始傷心落淚了。
“金妮,別哭,我們會用好多好多的貓頭鷹去找你的?!?/p>
“沒錯,我們還會寄個霍格沃茨的便盆給你!”
“喬治,你怎么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媽,開開玩笑罷了,可別當(dāng)真?!?/p>
霍格沃茨特快列車緩緩啟動了,哈利看到那幾個孩子的母親在向他們揮手告別,而他們的妹妹,眼淚漣漣的臉上帶著歡笑,飛跑著想跟上正在加速的列車,直到跟不上了,但她仍一個勁地?fù)]手告別。
當(dāng)列車轉(zhuǎn)彎時,哈利和十四行詩清晰地看到那位母親和妹妹臉上失望的表情。鐵路兩旁的一排排房子從車窗外飛快地閃過,這令哈利感到無比興奮。他并不知道接下來會遇到些什么,但他明白,他的未來一定會比過去更美好。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