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別墅的清晨,薄霧繚繞。蘇語嫣站在廚房里煮粥,蒸汽模糊了她的面容。七天過去了,
季沉舟的情況時好時壞,有時像23歲的大學生,有時又隱約流露出30歲商人的沉穩(wěn)。
醫(yī)生說這是恢復的征兆,建議繼續(xù)觀察。粥煮好了,她盛了一碗,
小心地撒上蔥花——這是季沉舟為數(shù)不多喜歡的調味品。轉身時,
她差點撞上站在廚房門口的身影。"沉舟!"她驚呼,差點打翻粥碗,
"你什么時候...""剛剛。"季沉舟接過碗,指尖不經意擦過她的手背,"好香。
"他的眼神清明,語氣平穩(wěn),與前幾天判若兩人。蘇語嫣心頭一跳——他恢復了?
"你...感覺怎么樣?"她試探地問。季沉舟舀了一勺粥,吹了吹:"好多了。頭不疼了。
"他停頓了一下,"昨天林晚來的時候,我好像記起了一些事。
"蘇語嫣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緊了圍裙:"什么事?""她不是我大學女友。
"季沉舟平靜地說,"我大學時只和一個人交往過。"蘇語嫣屏住呼吸:"沈念?
"季沉舟的手頓了一下,然后點頭:"嗯。"這個回答讓蘇語嫣既松了一口氣又更加困惑。
他記得林晚在撒謊,記得沈念,那他現(xiàn)在是23歲的記憶還是30歲的?
"你還記得...別的嗎?"她小心翼翼地問。季沉舟抬頭看她,眼神復雜:"片段。
有些很清晰,有些很模糊。"他放下碗,"比如我記得你。
"蘇語嫣的心跳漏了一拍:"記得我...是誰?
"季沉舟伸手輕輕撫上她的臉頰:"我的妻子。"這三個字像電流般擊中蘇語嫣。
他記得他們的婚姻?那他也記得這只是契約?記得她偷偷寫關于他和沈念的故事?
"你..."她聲音發(fā)抖,"你都想起來了?"季沉舟的手滑落,眼神突然變得迷茫:"不,
只是片段。我知道我們結婚了,但記不清細節(jié)。"他揉了揉太陽穴,"醫(yī)生說是正常的,
記憶會慢慢恢復。"蘇語嫣松了口氣,卻又感到一絲失落。他記得她是他的妻子,
卻不記得他們之間真實的關系。這比完全失憶更令人煎熬。早餐后,季沉舟說想去書房看書。
蘇語嫣幫他找了幾本,然后借口收拾臥室離開了。她需要獨處,理清思緒。臥室里,
她機械地疊著衣服,思緒卻飄遠了。季沉舟的記憶在恢復,
這意味著她不用再扮演"念念"了,但也意味著他們即將回到那種相敬如"冰"的婚姻狀態(tài)。
更糟的是,如果他完全恢復,會記得她偷看他收藏的那些書和筆記嗎?
會知道她發(fā)現(xiàn)了他的秘密嗎?手機震動打斷了她的思緒。是醫(yī)院發(fā)來的母親復查報告,
情況穩(wěn)定。她松了口氣,正準備回復,又一個電話進來——陌生號碼。"喂?""蘇小姐,
我是季明遠。"低沉威嚴的男聲讓她瞬間繃直了脊背,"今天下午三點,凱悅酒店咖啡廳。
我們需要談談。"沒等她回應,電話就掛斷了。蘇語嫣握著手機,手心冒汗。
季沉舟的父親找她做什么?他們結婚半年,這位公公從未單獨見過她。午餐時,
季沉舟說想午睡。蘇語嫣幫他拉上窗簾,正要離開,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去哪?
""你休息,我去準備晚餐。""陪我一會兒。"他的聲音帶著睡意,像個撒嬌的孩子,
"就一會兒。"蘇語嫣猶豫了一下,坐在床邊。季沉舟滿意地閉上眼睛,
手卻仍握著她的不放。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床上,勾勒出他完美的側臉輪廓。
蘇語嫣忍不住輕輕撫平他微皺的眉頭。這一刻如此安寧,仿佛他們真的是一對相愛的夫妻。
下午兩點半,蘇語嫣告訴季沉舟她要去醫(yī)院看母親。周謹會在家陪他。季沉舟點點頭,
似乎沒有起疑。凱悅酒店咖啡廳,季明遠已經坐在角落的位置等候。即使年近七十,
他依然腰背挺直,目光如炬,渾身散發(fā)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坐。"他示意蘇語嫣,
沒有寒暄。蘇語嫣安靜地坐下,雙手放在膝上,等待對方開口。"我兒子情況怎么樣?
"季明遠直截了當?shù)貑枴?好多了。記憶正在慢慢恢復。""醫(yī)生怎么說?
""可能需要幾周時間完全恢復。"季明遠銳利的目光審視著她:"這期間,你一直陪著他?
""是的。""以什么身份?"季明遠突然問,"妻子?還是沈念的替身?
"蘇語嫣猛地抬頭,震驚地看著他。季明遠冷笑:"別裝了。我知道你們的婚姻是怎么回事。
契約,各取所需。"他從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現(xiàn)在,我需要你簽這個。
"蘇語嫣顫抖著接過文件——《離婚協(xié)議書》。"為什么?"她輕聲問。
"因為沉舟不需要你這樣的妻子。"季明遠的聲音冰冷,"一個靠賣身救母的女人,
一個利用他感情寫小說的作家,一個窺探他過去的stalker。
"每個詞都像刀子扎在蘇語嫣心上。她想反駁,
卻發(fā)現(xiàn)自己無從辯駁——除了"賣身"這個難聽的說法,其他都是事實。"他恢復記憶后,
會感謝我的決定。"季明遠推過一支筆,"簽了它,你母親的醫(yī)療費季家會繼續(xù)承擔。
否則..."他意味深長地停頓,"我不介意讓公眾知道這場婚姻的真相。
"蘇語嫣握筆的手微微發(fā)抖。她早知道這一天會來,只是沒想到會這么突然,這么...痛。
"我需要時間考慮。"她艱難地說。"24小時。"季明遠站起身,"明天這個時候,
我要看到簽好的協(xié)議。"他離開后,蘇語嫣獨自坐在咖啡廳里,盯著那份協(xié)議發(fā)呆。
窗外陽光明媚,行人匆匆,世界依然運轉,只有她的心像被挖空了一塊?;氐絼e墅時,
天已擦黑。蘇語嫣在門口深吸一口氣,整理好表情才推門進去??蛷d里空無一人,
周謹說季沉舟在書房。她輕輕推開書房門,看到季沉舟背對著門口站在窗前,
背影挺拔而孤獨。聽到聲音,他轉過身,
臉上是她熟悉的平靜表情——30歲的季沉舟的表情。"你回來了。"他說。
蘇語嫣點點頭:"你好些了嗎?""嗯。"他走近她,"醫(yī)院怎么樣?""還好。
"她避開他的目光,"例行檢查。"季沉舟突然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強迫她看著他的眼睛:"你哭過。"不是疑問,是陳述。蘇語嫣眨了眨眼:"沒有,
只是...累了。"季沉舟的拇指輕輕撫過她的眼下:"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