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社大樓前的咖啡廳里，林晚第三次看表。她已經(jīng)等了四十分鐘，蘇語嫣還是沒有出現(xiàn)。昨天她直接打電話到出版社，說要當面道歉，蘇語嫣勉強答應(yīng)了見面，但明顯不情不愿。
"再等五分鐘。"林晚咬著吸管，把冰美式攪得嘩啦作響。她今天特意打扮得低調(diào)——米色風衣，淡妝，頭發(fā)簡單地扎成馬尾。不是她平時的風格，但為了套近乎，值得。
咖啡廳門被推開，蘇語嫣匆匆走進來，頭發(fā)有些亂，臉頰微紅，像是小跑過來的。她掃視一圈，看到林晚時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沒認出這個打扮樸素的女孩就是那天盛裝求婚的林家千金。
"蘇小姐。"林晚站起來，露出練習過的歉疚表情，"謝謝你來。"
蘇語嫣遲疑地坐下，點了一杯熱茶。她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和牛仔褲，手腕上戴著一根樸素的銀鏈子，指甲修剪得很干凈，沒有做任何美甲。整個人干凈得像一張白紙。
"你想說什么？"蘇語嫣開門見山，聲音很輕但很清晰。
林晚準備好的長篇道歉卡在了喉嚨里。她沒想到對方這么直接。
"首先，我為那天的事道歉。"林晚低下頭，"我確實不知道季沉舟已經(jīng)結(jié)婚。"
蘇語嫣靜靜地看著她，眼神清澈得讓林晚有些不自在。那眼神里沒有勝利者的傲慢，也沒有被冒犯的憤怒，只有一種平靜的觀察。
"我接受你的道歉。"蘇語嫣說，"如果沒有別的事..."
"等等！"林晚急忙說，"我還有話要說。"
服務(wù)員送上熱茶，蘇語嫣雙手捧著杯子，熱氣氤氳中她的表情有些模糊。
林晚深吸一口氣，決定單刀直入："我知道你們的婚姻是契約關(guān)系。"
蘇語嫣的手指微微收緊，但表情沒有變化。
"我調(diào)查過了。"林晚壓低聲音，"你母親生病需要錢，季沉舟需要一段婚姻應(yīng)付家族或社會壓力。你們各取所需。"
蘇語嫣輕輕放下茶杯："所以？"
"所以我提議——"林晚從包里拿出一個信封，推到蘇語嫣面前，"這里是一張支票，數(shù)字你可以自己填。離開季沉舟。"
蘇語嫣看著那個信封，突然笑了。不是嘲諷的笑，而是一種近乎憐憫的微笑。
"林小姐，"她輕聲說，"你根本不了解季沉舟。"
"我了解他比你多！"林晚聲音拔高，引來旁邊幾桌的側(cè)目，她趕緊壓低聲音，"我認識他三年了，我知道他喜歡什么討厭什么，我知道他..."
"你知道他心里一直有別人嗎？"蘇語嫣突然問。
林晚愣住了："什么？"
蘇語嫣的眼神飄向窗外，陽光透過玻璃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那個人不是你，也不是我。是一個...他永遠忘不掉的人。"
林晚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季沉舟心里有別人？除了她還有誰？難道是...商業(yè)對手？明星？她突然想起季沉舟書房里那個上鎖的抽屜，會不會...
"你怎么知道的？"林晚尖銳地問。
蘇語嫣收回目光，輕輕搖頭："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無論你出多少錢，我都不會離開他。不是因為你給的不夠多，而是因為..."她停頓了一下，"我答應(yīng)過會陪他三年。"
林晚瞇起眼睛："契約上寫的？"
"某種意義上，是的。"蘇語嫣站起身，"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得回去工作了。"
"他不會愛上你的。"林晚冷冷地說，"季沉舟沒有心。"
蘇語嫣的背影頓了一下，但沒有回頭，徑直走向門口。
林晚盯著那個信封，蘇語嫣甚至沒碰它一下。她咬牙抓起信封塞回包里，突然注意到蘇語嫣剛才坐的位置上落了一張紙?？赡苁菑乃锏舫鰜淼?。
林晚迅速拿起來看——是一張醫(yī)院預(yù)約單，患者蘇語嫣，科室心理科，時間今天下午四點。
"心理問題？"林晚挑眉，把預(yù)約單塞進自己口袋，"有意思。"
當晚，林氏集團的慈善晚宴上，林晚挽著父親的手臂，優(yōu)雅地周旋在賓客間。她穿著高定的香檳色禮服，妝容精致，仿佛前幾天那場求婚鬧劇從未發(fā)生過。
"林小姐恢復(fù)得真快。"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林晚轉(zhuǎn)身，季沉舟站在那里，一身黑色西裝，英俊得令人窒息。他身邊是蘇語嫣，穿著簡單的藏藍色連衣裙，安靜得像一抹影子。
"季總，季太太。"林正雄率先打招呼，臉上掛著商業(yè)微笑，"感謝賞光。"
林晚強迫自己微笑："季太太，真高興又見到你。"
蘇語嫣輕輕點頭，眼神平靜。林晚注意到她的手腕上還是那根樸素銀鏈子，在燈光下泛著微光。
"我去拿點喝的。"蘇語嫣輕聲對季沉舟說，然后離開了。
季沉舟的目光追隨著妻子，直到她消失在人群中，才轉(zhuǎn)向林晚，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你今天去找她了。"
這不是疑問句。林晚心跳加速，但面上不顯："只是道歉而已。"
"別再接近她。"季沉舟的聲音很低，但每個字都像冰刀，"否則我會讓林氏付出代價。"
林正雄皺眉："季總，這是什么意思？"
季沉舟沒理會林正雄，繼續(xù)盯著林晚："你很清楚我在說什么。"
林晚突然笑了："怎么，契約婚姻還規(guī)定不能和別人說話？"
季沉舟的眼神變了，一絲危險的光芒閃過。他上前一步，林晚不由自主地后退。
"不要挑戰(zhàn)我的底線，林晚。"他一字一頓地說，聲音里是林晚從未聽過的怒意，"她不是你能碰的人。"
林正雄趕緊插到兩人中間："季總，我想有什么誤會。小女只是..."
"沒有誤會。"季沉舟收回目光，整理了一下袖口，瞬間又恢復(fù)了那副冷靜自持的樣子，"失陪。"
他轉(zhuǎn)身離開，朝蘇語嫣的方向走去。林晚看著他的背影，心跳如鼓。她從未見過季沉舟這樣情緒外露的樣子，即使是在她最過分的追求行為后，他也只是冷淡地避開。而現(xiàn)在，為了蘇語嫣，他居然當眾警告她？
"你到底做了什么？"林正雄低聲質(zhì)問女兒。
林晚沒回答，她的目光鎖定在遠處的季沉舟和蘇語嫣身上。季沉舟接過蘇語嫣手中的酒杯放回桌上，換了一杯溫水給她，動作自然得仿佛做過無數(shù)次。蘇語嫣說了什么，季沉舟微微低頭傾聽，側(cè)臉線條在燈光下意外的柔和。
這不對勁。契約婚姻需要這樣細致入微的關(guān)心嗎？
晚宴進行到一半，林晚抓住機會再次接近季沉舟。這次蘇語嫣不在旁邊，她被幾位太太拉去聊天了。
"季沉舟，"林晚直接叫他的名字，"我們談?wù)劇?
季沉舟冷冷地看著她："我們沒什么好談的。"
"關(guān)于大學時的那件事..."林晚故意含糊其辭。
季沉舟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什么事？"
林晚心中一動。她其實不知道具體有什么"事"，只是聽說季沉舟大學時經(jīng)歷過一些變故，但看他現(xiàn)在的反應(yīng)，似乎觸到了某根神經(jīng)。
"你知道我在說什么。"她繼續(xù)試探，"湖邊的那晚..."
季沉舟的表情瞬間變得復(fù)雜，眼中閃過一絲林晚從未見過的痛苦。他猛地抓住林晚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差點叫出聲。
"誰告訴你的？"他聲音低沉得近乎危險。
林晚強忍疼痛："你弄疼我了。"
季沉舟松開手，但眼神依然銳利："不要再提這件事。永遠不要。"
林晚揉著手腕，心跳加速。她意外發(fā)現(xiàn)了季沉舟的一個秘密，一個能讓他失控的秘密。雖然她還不知道具體是什么，但顯然與大學時代有關(guān)。
"我只是想說，"她小心地繼續(xù)，"我記得你那時候的樣子。和現(xiàn)在...很不一樣。"
季沉舟的表情重新變得冷硬："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他轉(zhuǎn)身要走，林晚急忙說："但她知道嗎？蘇語嫣知道你心里真正裝著誰嗎？"
季沉舟的背影僵住了，但他沒有回頭，徑直走向了蘇語嫣。
林晚站在原地，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大學時代，湖邊，能讓季沉舟如此在意的會是什么？她突然想起蘇語嫣今天說的話——"他心里一直有別人"。
一個想法逐漸成形：如果季沉舟心里真的有個人，而那個人不是她林晚，也不是蘇語嫣，那么會是誰？大學時代的戀人？已故的白月光？
她需要查清楚這件事。
晚宴結(jié)束后，林晚回到自己的公寓，立刻打開電腦搜索季沉舟的大學經(jīng)歷。季沉舟畢業(yè)于A大商學院，在校期間是學生會主席，成績優(yōu)異，幾乎沒有緋聞。唯一特別的是，大四那年他突然休學半年，原因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