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墨鏡遮住了林晚大半張臉，她坐在咖啡廳角落，面前攤開著一本雜志，目光卻鎖定在街對面的寫字樓入口。這是蘇語嫣工作的出版社，她已經(jīng)蹲守了兩個小時。
手機震動，陳默發(fā)來消息：「林董問您在哪，我說您身體不適在家休息?！?/p>
林晚嘴角扯出一個冷笑。自從求婚鬧劇后，父親把她禁足在家，但她怎么可能坐得??？今早趁傭人不注意，她從后門溜了出來。
一輛黑色奔馳停在寫字樓前，林晚立刻坐直了身體。是她熟悉的車——季沉舟的座駕。但下車的人卻是他的助理周謹。
周謹站在車邊等了約五分鐘，蘇語嫣從大樓里走出來。她穿著簡單的米色風衣，頭發(fā)松松地挽在腦后，手里抱著幾本書。即使隔著一層玻璃，林晚也能看出她比照片上更瘦，下巴尖尖的，眼下有淡淡的青色。
周謹為蘇語嫣拉開車門，兩人交談了幾句。林晚瞇起眼睛——沒有擁抱，沒有親吻，甚至沒有肢體接觸。這哪像新婚半年的夫妻？
車子駛離，林晚立刻沖出咖啡廳，跳上早已準備好的出租車。
"跟上那輛奔馳，別太近。"她命令道。
出租車司機從后視鏡看了她一眼，沒多問。在這個城市，跟蹤豪車的戲碼并不罕見。
奔馳穿過市中心，駛向城東的高級住宅區(qū)。林晚心跳加速——季沉舟的別墅就在這里。但車子并沒有駛入別墅區(qū)，而是停在了一家私立醫(yī)院門口。
"康復中心？"林晚皺眉付了車費，快步跟上。
她保持著安全距離，看著周謹和蘇語嫣走進電梯。電梯停在六樓，林晚等下一班電梯上去。
六樓是神經(jīng)內科VIP病房區(qū)，走廊安靜得能聽見腳步聲的回音。林晚躲在一盆綠植后，看見蘇語嫣獨自進入一間病房，周謹則坐在走廊長椅上玩手機。
林晚悄悄靠近，透過門上的小窗向內張望。
病房里，蘇語嫣坐在床邊，握著一個中年女人的手。女人閉著眼睛，臉色蒼白，各種儀器連接在她身上，發(fā)出規(guī)律的滴滴聲。蘇語嫣低著頭，肩膀微微顫抖，似乎在說話，但林晚聽不清內容。
"需要幫忙嗎？"
一個護士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嚇得林晚差點叫出聲。她迅速調整表情，轉身微笑："我是來看望朋友的，好像走錯樓層了。"
護士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林晚趕緊走向電梯。她沒注意到，周謹已經(jīng)收起手機，銳利的目光鎖定了她的背影。
一小時后，林晚坐在私家偵探事務所里，翻看剛洗出來的照片。
"查清楚了，那女人是蘇語嫣的母親，半年前突發(fā)腦溢血，一度病危。"偵探指著照片說，"當時她在公立醫(yī)院，醫(yī)藥費差點讓她破產(chǎn)。然后突然轉到了私立醫(yī)院，所有費用由季氏集團支付。"
林晚眼睛一亮："就是那時候季沉舟和她結婚的？"
"同一天。"偵探點頭，"而且有趣的是，婚后蘇語嫣仍住在自己原來的公寓，只是偶爾去季沉舟那里。"
林晚翻到下一張照片，是蘇語嫣在醫(yī)院收費處交錢的畫面。她放大了照片，看到金額時吹了個口哨："一周的治療費就五萬？難怪要賣身給季沉舟。"
偵探猶豫了一下："林小姐，我得提醒您，季沉舟不是好惹的人物。如果他知道您在調查他妻子..."
"我知道分寸。"林晚收起照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只是想確認一下，他們的婚姻是不是我想的那樣。"
離開偵探事務所，林晚心情大好。陽光照在臉上，她第一次覺得那場求婚鬧劇或許是個轉機。如果季沉舟和蘇語嫣只是契約關系，那她還有機會。
她的手機響了，是陳默："林小姐！您在哪？董事長找您快找瘋了！"
"告訴他我晚上回去。"林晚不耐煩地掛斷，招手攔了輛出租車。
"去東湖別墅區(qū)。"
出租車駛入城東最高檔的住宅區(qū)，林晚讓司機停在距離季沉舟別墅兩百米的地方。她付了錢，步行靠近那棟現(xiàn)代風格的三層別墅。
別墅安靜得有些冷清，窗簾都拉著，看不出是否有人在家。林晚繞到后院，發(fā)現(xiàn)一扇窗戶微微開著。她心跳加速——這是天賜良機。
她四下張望，確定沒人注意，輕輕推開窗戶爬了進去。里面是個書房，落地書柜占據(jù)了整面墻，中間是一張巨大的實木辦公桌。
林晚屏住呼吸，開始在抽屜里翻找。第一個抽屜是文件，第二個是文具，第三個...鎖著的。
她咬了咬嘴唇，目光落在書桌上的鋼筆托盤下——很多人習慣把鑰匙放在那里。果然，一枚小巧的鑰匙靜靜地躺在托盤下面。
第三個抽屜里是一個文件夾，標簽上寫著"醫(yī)療"。
林晚急切地翻開，里面是蘇語嫣母親的醫(yī)療記錄和賬單，每一張都蓋著"季氏集團財務部已支付"的章。最后是一份協(xié)議，日期是半年前。
《婚姻契約書》
林晚的手微微發(fā)抖，她快速瀏覽著條款：
"甲方季沉舟同意支付乙方蘇語嫣母親全部醫(yī)療費用..."
"乙方蘇語嫣同意與甲方登記結婚，期限三年..."
"婚姻存續(xù)期間，乙方需配合甲方出席必要社交場合..."
"雙方可保留各自住所，互不干涉私生活..."
最后是兩人的簽名，公證書印章。
"果然..."林晚長舒一口氣，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她就知道，季沉舟怎么可能突然結婚？這只是一場交易，一場各取所需的契約婚姻。
她拿出手機，快速拍下協(xié)議內容，然后小心地放回原處。正準備離開，突然聽到前門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
林晚僵在原地。書房門沒鎖，腳步聲正向這邊靠近。
她迅速環(huán)顧四周，躲進了書柜旁的衣柜里。剛關上衣柜門，書房門就被推開了。
"我說了不用跟著我。"是季沉舟的聲音，冷冽如常，"你先回公司，把明天的會議資料準備好。"
"是，季總。"周謹?shù)穆曇簦?對了，今天在醫(yī)院..."
"我知道。"季沉舟打斷他，"林晚跟蹤語嫣的事。"
衣柜里的林晚心跳幾乎停止。他們怎么發(fā)現(xiàn)的？
"要處理嗎？"周謹問。
"暫時不用。"季沉舟的聲音帶著一絲林晚從未聽過的疲憊，"別告訴語嫣，她最近夠累了。"
"季總，恕我直言，您為什么不直接告訴夫人您的..."
"出去。"季沉舟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
衣柜外沉默了幾秒，然后是關門聲。季沉舟似乎坐到了椅子上，林晚聽到他深深嘆了口氣，然后是紙張翻動的聲音。
突然，衣柜門被猛地拉開。
林晚尖叫一聲，跌了出來，正好跪在季沉舟面前。她抬頭，對上一雙冰冷到極點的眼睛。
"林小姐，"季沉舟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聲音里帶著危險的平靜，"私闖民宅是刑事犯罪，你知道嗎？"
林晚狼狽地爬起來，強裝鎮(zhèn)定："我只是...來拿回我的東西。上次酒會我可能落了..."
"你的東西？"季沉舟冷笑，從抽屜里拿出那份契約，"你是來找這個的吧？"
林晚臉色變了："你...你知道我看了？"
"書房有監(jiān)控。"季沉舟淡淡地說，"從你爬進窗戶那一刻起。"
林晚的臉刷地白了。季沉舟拿起桌上的電話："要我報警，還是你自己走出去？"
"等等！"林晚急了，"我知道你們的婚姻是假的！你為什么要這么做？應付家族壓力？還是..."
"與你無關。"季沉舟眼神銳利如刀，"現(xiàn)在，立刻離開。如果再讓我發(fā)現(xiàn)你跟蹤我妻子，我會讓你和整個林氏付出代價。"
林晚從未見過這樣的季沉舟——不是冷漠，不是疏離，而是一種近乎暴怒的冰冷。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你...你喜歡她？"林晚不敢相信地問。
季沉舟的表情微微變了，但很快恢復平靜："周謹！"
助理立刻推門進來，看到林晚時明顯愣了一下。
"送林小姐出去。"季沉舟轉身看向窗外，"記住我說的話，林晚。"
林晚被周謹"請"出了別墅。走到門口時，她不甘心地回頭："季沉舟，契約婚姻維持不了多久的。等她母親...你們就會離婚，對吧？"
季沉舟的背影紋絲不動，仿佛沒聽見她的話。
周謹一路把林晚送到小區(qū)門口，才開口："林小姐，奉勸您一句，別再做這種事了。季總對夫人...不是您想的那樣。"
"那是怎樣？"林晚尖銳地問。
周謹搖搖頭，沒回答，轉身離開了。
林晚站在路邊，攥緊了手機里的照片。她不信。季沉舟怎么可能愛上蘇語嫣那種普通女孩？一定是有什么隱情。也許...是為了應付家族逼婚？或者...
她的思緒被手機鈴聲打斷。是陳默："林小姐！您在哪？董事長說要凍結您的所有賬戶！"
林晚這才想起父親的怒火，咬了咬牙："告訴他，我找到讓林氏和季氏合作的方法了。"
掛斷電話，她最后看了一眼季沉舟的別墅。陽光照在玻璃窗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就像她眼中燃燒的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