獅子不會在意綿羊的想法。
——《權力的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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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街。
詩妮再一次踢開地下街試圖攔路的混混時,她明顯已經(jīng)沒有昨天晚上那么耐心了。
單手擰斷一個試圖用刺刀在她身后偷襲的男人的手臂后,詩妮直接把他朝著人多的地方扔了出去,她僅僅只是站在原地冷冷地看著那人滿地嚎叫著打滾的姿態(tài),就讓周圍一些試圖沖上來的人望而卻步。
真是煩人!
昏暗得令人作嘔的光線,潛行在垃圾和破舊樓房之間的老鼠們,破敗的舊建筑獨立其間泔水混入陰溝和腳下的土地,散發(fā)出潮濕腐敗的氣味,與這氣息一同衍生的,是人被放大的貪欲和暴虐。
地下街的一切事物,都能輕而易舉的勾起她關于曾經(jīng)在雪山修煉時的回憶,同時伴隨的還有她體內(nèi)蠢蠢欲動的暴虐因子。
猶如附骨之疽,如影隨形。
原本打算合力圍阻詩妮的那幾人面面相覷,仍然還保持著隊形,但是誰也不敢先上去動手。
最先打破這種僵持的還是先前那個被詩妮一腳踹進垃圾堆里的男人,任誰被一個自己以為看起來很好捏的軟柿子給反殺了,臉色都不會好,這人也不例外,瞪著人群中央的少女眼珠子都要出來了,幾步?jīng)_上去,拳頭對著詩妮就要揮過去。
詩妮沒打算躲,這一拳的路程長得她根本都不需要躲,她一抬腿踢在男人肚子上的時候那人還像是擁抱一樣張著雙臂。
利威爾站在后面的石階上目睹了這一幕的全過程。
他剛剛收工準備回家的路上就聽見這一片吵鬧起哄的聲音,間歇夾雜著幾聲口哨聲,這種事本來在地下街幾乎每天都會發(fā)生那么幾次,只要不是自己手下的人惹了什么事他都懶得管,偏偏人群中幾句話飄到了他的耳朵邊,除去那些可以自動屏蔽的修飾詞之外,那些人口中的“上面來的小姑娘”引起了他的注意。
來自地上,是個女人,和一群混混斗毆,這幾個信息串聯(lián)起來,利威爾的眼前就自動浮現(xiàn)出一張姣美白皙的面孔。
“大哥,是雪莉姐姐?!币辽悹栐诤竺婀傲斯袄?。
利威爾站在臺階上,視野剛剛好能看見下面的全部,眼神輕飄飄落在中間那個孤立瘦小的背影上,并不打算出手幫忙。
“大哥,那么多人呢,不需要去幫幫她嗎?”伊莎貝爾繼續(xù)說道。
“不用?!崩栴^都沒回,末了又補充道:“她沒那么弱?!?/p>
盡管交集只有昨晚不到一個小時,利威爾卻十分武斷地認為,哪怕那群人全都沖上去,也都是挨揍的命,搞不好命都沒有。
那女人眼神里的冰冷和無畏是這個地下街無人可比的,更不用說她一直在刻意收斂自己的氣場。哪怕他昨晚主動出手攻擊,也沒能動搖她分毫,如果她不是久經(jīng)戰(zhàn)場的士兵,就是被刻意打造的殺人武器,那群腦子里裝滿了大糞的家伙,怎么可能是她的對手。
聚集在周圍看戲的人越來越多,起哄聲,叫好聲此起彼伏,利威爾緊皺眉頭盯著那一片但似乎原來那幾個想動手的被詩妮的架勢嚇住了,都沒有要上去動手的意思。
在這種地方混久了自然而然就會明白,有些人可以惹但有些人不可以惹,命比什么都重要。
緊接著一開始被她踹進垃圾堆里的男人又罵罵咧咧的站了起來,沖上去就對著詩妮掄了一拳,那一拳還沒在空中拐過彎,就被她那一踢給強行截止了。
那人往后幾個踉蹌,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接著手背到了身后。
詩妮注意到這個動作,帽檐下的眼神迸射出寒意。
男人伸手的動作突然被人從身后壓制住,緊接著一記膝襲狠狠頂在他的后背上,幾乎要讓他吐出一口血來。
利威爾趁機順著他的手狠狠往下一捋,從他的后腰帶上拿下了一件東西,往墻根里扔了過去,詩妮順著那個方向一看,是把老舊的小型土槍。
周圍不少人認識利威爾,一見這位同樣不好惹的主也來了,原本看熱鬧的,挑事的,都化成鳥獸散了,除了利威爾的知名跟班伊莎貝爾。
“姐姐——”伊莎貝爾三步兩步跳下臺階跑到詩妮跟前來,習慣性問了一句:“沒事吧?”
“嗯?!痹娔莘笱艿貞艘宦暎D頭看過去的時候,那個試圖攻擊她的男人已經(jīng)倉皇地起身逃跑了,隨后就對上了利威爾的視線。
“……謝謝?!?/p>
利威爾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里卻沒有了昨天那樣的警惕和審視,“走吧,法蘭現(xiàn)在應該在家?!闭f完,他轉身就走,伊莎貝爾絲毫不見外地扯了扯詩妮的斗篷,拉著她就要跟上去,“是呀姐姐,你不是要找回項鏈嘛,這會兒法蘭已經(jīng)回來了,說不定已經(jīng)幫你帶到了呢!對吧大哥!”
走在前面的利威爾聽見這小丫頭隔空一嗓子心里嘁了一聲,趁著伊莎貝爾小獸一樣跑到他身邊的時候抬手揉了揉她頭頂?shù)拇裘?。連人家什么來歷都不清楚還這么自來熟,蠢笨!
利威爾的家坐落于一片荒廢居民樓中間,昨天晚上詩妮心里裝著其他事沒有仔細打量過這一片,這時才發(fā)現(xiàn)這里相對于她走過的地下街的其他地方要頗為干凈,附近也沒有什么流浪漢躺在墻檐下,僻靜又顯得安逸。
利威爾率先打開門走了進去,詩妮一眼就看見屋內(nèi)坐在椅子上的淺色頭發(fā)的男人,正是他們口中的法蘭。
“利威爾,事情有點難辦……額,雪莉小姐,你也來了?”
法蘭臉色不太好,利威爾像是早就預料到了一樣,隨手從桌子邊挪了一把椅子坐在客廳里,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法蘭接著往下說。
法蘭于是有些遺憾地對詩妮繼續(xù)說道:“那個,雪莉小姐,你的項鏈可能拿不回來……”
聽見這個消息詩妮反倒很平靜:“什么意思?他出價很高嗎?”
“不是錢的問題,”法蘭有些頭疼地按了按眉心,“是這樣的,我今天下午跟安德魯談了一下,應該肯定他手里的是你的項鏈,但是,他不肯賣出去……”
“那家伙提了什么條件?”
這次出聲的是利威爾。
“他說‘讓那個小姑娘親自來找我,我再考慮考慮’,原話是這樣的。”
話音剛落,法蘭明顯感覺到屋里驟降的氣壓和溫度,他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發(fā)現(xiàn)這股駭人的氣勢竟然是從女孩身上發(fā)出來的。
“那你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嗎?”詩妮從進屋到現(xiàn)在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不動,語調(diào)里的溫度卻直線下降。
“喂喂,姐姐你不會真要去找他吧?那家伙在地下街可是很出名的……”伊莎貝爾連忙出聲制止她,地下街總共就這么大,誰有什么劣跡癖好傳得街角到處都是,想到以前從別人嘴里聽到的那些女孩的下場,伊莎貝爾就無法接受詩妮也會成為其中之一。
“為什么不去?”詩妮歪頭看向她,嘴角甚至帶上了滲人的笑意,“既然他這樣要求,那我就親自去找他罷了,現(xiàn)在,告訴我他在哪里。”
帽檐下一雙冰冷徹骨的眼瞳里涌動著洶涌澎湃的殺氣。
從前在父親身邊耳濡目染,那人的待人之道就是再一再二沒有再三,可是對于某些根本都不需要耗費心思的臭蟲,根本都不需要再二!
“我去端了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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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街二區(qū),一間大型酒館里
黑市的幾個商人們正在酒館里狂歡,手底下的幾個打手們帶著幾個穿著暴露的女人坐在桌邊,據(jù)說為了慶祝這個月從地上得到的值錢貨,今晚包場請手下的人喝酒。
“真是的,喝醉就喝醉吧,吐一地還要我來打掃。”
酒館老板老福特推開酒館的門,將手里的垃圾堆放在門口時,眼尖的發(fā)現(xiàn)對面街道走來一個人。
嗯?老福特有些驚訝,來人看身形是個年輕女孩,身穿一身淺色長裙,披著斗篷,她漫步而行,晚風吹起她的裙擺,帶著一種柔美寧靜的氣質,皮膚好像地下街流通的最昂貴的玉瓷,昏黃的燈光下竟泛起一層柔光。
不管怎么看,那女孩都不像是會出現(xiàn)在這里的人。
就在他愣神的片刻,女孩已經(jīng)走到他面前,“請問,二區(qū)有個叫安德魯?shù)脑诶锩鎲???/p>
“嗯?啊,在的,二區(qū)的商人們都在里面,那個,客人你……”正想問她你是不是走錯路了就聽見女孩問了一句:
“你是酒館老板?”
“啊,對對,你有什么——”
話未說完,從酒館里搖搖晃晃出現(xiàn)一個人,那人手里還拿著酒瓶喝的半醉不醉,一眼看見面前的少女,當即咧開嘴笑了,“喲,哪里來的妞,來來來,陪老子到里面去喝個痛快來。”接著便要伸手抓住少女的手腕,但手還沒碰上,便只看見少女伸出右手抓住他的手臂右手靈活一翻,竟是生生扭斷了男人的胳膊。
那混混一聲慘叫,一下子讓里面的醉生夢死狂歡不已的人清醒了不少。
“啊——我的胳膊!”那人跪在地上,疼的滿頭大汗,就差在地上打滾了。
“什么人敢在門口鬧事,不知道這里是我們的地盤嗎?”
沖出來的彪形大漢滿臉殺氣,卻只看見一道白色的殘影,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就被人一腳踢飛進去,正撞上后面沖出來的幾個打手,這一踢就倒下一片。
酒館里頓時亂作一團,原本坐在位置上暢飲的男男女女紛紛被嚇住了,慌忙閃躲,幾個一看就是小嘍啰的人一邊嚎叫著有人砸場子,一邊四處搜集武器準備應付來人。
樓上幾十個人一聽說有人這個時候來砸場子立刻拿著刀沖下了樓,等看清來砸場子的人一群人都愣住了,誰也沒想到這個據(jù)說是來挑事的,竟然是個看起來年輕漂亮的女孩。
詩妮此時已經(jīng)摘下了兜帽,長長的白發(fā)盤成一個發(fā)髻在腦后,她順手撩了下臉頰邊的碎發(fā),動作優(yōu)雅的揭開斗篷,隨手掛在門后的衣架上,與這一連串動作不符的,是她眼底越發(fā)冰冷的殺意。
——“父親,我戰(zhàn)斗的時候樣子很恐怖嗎?”
七歲的某一天,詩妮突然問了一句。
“嗯?”面前正在研究珍稀雪蓮的男人停下手里的動作回頭看了她一眼,“怎么這么想?”
“昨天訓練課上,教官要求兩人一組格斗,我沒有控制好力道,把人甩在了墻上……”
想到一些人譴責和恐懼的眼神,詩妮雖然不覺得自己哪里做錯了,但也無法理解眾人的孤立和排斥。
“呵?!笨柕螺p嗤一聲,這一聲輕得好像只是呼氣,動作優(yōu)雅的摘下金邊眼鏡,隨手放在胸前的口袋里,順手把自己手里厚得令人咂舌的黑皮本扔進她懷里,“今天的記錄到此為止,現(xiàn)在先跟我來吧?!?/p>
雪山附近森林區(qū)。
那天他們順著雪山深處走去,詩妮并不知道卡爾德想給她看什么,只是服從父親的一切命令。
越是到雪山高原深處,越是感受不到人類活動的氣息,漸漸地,詩妮鼻尖聞到了熟悉的血腥味
“找到了?!?/p>
卡爾德停下腳步,語氣平淡的說。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遠處一片雪地上竟是散落了幾具動物尸體,內(nèi)臟被嚴重撕裂皮肉外翻,空中飛來幾只禿鷲,正在享用腐爛的美食。
“是雪狼,這一帶經(jīng)常有雪狼出沒,最近更是發(fā)生了好幾起雪狼傷人事件。上面因為這個不得不建立新的防護網(wǎng),不過現(xiàn)在咬死人的雪狼卻被咬死了,你知道為什么嗎?”
“因為它的敵人比它更加強大。”
詩妮脫口而出。
自然界,不管是人,還是畜生,都在無形中遵循著“弱肉強食”的法則。
“既然你這么清楚,為什么還會覺得內(nèi)疚?”卡爾德不屑地笑了笑,“所謂仁義道德,只是弱者道德綁架的借口罷了。”
白發(fā)男人轉過身,一貫漠然冷諷的表情,藍色的眼瞳沉沉地注視著身后嬌小的少女。
“詩妮,我親愛的女兒,你很強,比其他人,而且你還能變得更加強大,比我預想的,還要更加強大?!?/p>
——“你將會繼承我的意志。你要的是高傲與神圣,是揮手間生殺與奪的權利,是只一眼就能令眾生跪伏的威嚴。以后你將會是柯林一族的獠牙,最鋒利的刀?!?/p>
——“如果以后,有誰不自量力觸犯了你的底線,唯一值得我費心的,就是他們的命——”
“啊——”又是一個被踢出去的大漢,直接撞到了柜臺后面的酒柜上,一下子砸倒了不少酒瓶,發(fā)出巨大的聲響。
饒是再分不清情況的人,也看出面前的少女是專門沖著里面的人來的了。見這身手,那些個混混自然不會把她當一個普通少女看待紛紛持刀揮舞過去。
原本有些想往外跑的人一見這情形,都害怕亂跑出去會被亂刀砍中,有些見不得血腥場面的已經(jīng)躲在桌子下面捂住眼睛了。稍有幾個膽子大的偷偷從指縫間看過去,卻并未看見什么鮮血四濺的場面。
那白裙少女以一道殘影般的速度在幾十個男人間快速移動,出手快準且狠辣,旁人只能看見那道白色殘影出現(xiàn)的地方,必有男人慘痛的叫聲和倒地的身影。不一會兒地上已經(jīng)躺倒一片,少女衣裙仍然整潔如新,穩(wěn)穩(wěn)站立在一群倒地不起的男人中間,手里拿著剛從一個混混手里奪來的刀,另一只空出的手輕輕向后攏了攏身后的長發(fā),眼神冰冷刺骨直直地盯著樓梯上持刀的幾十個男人。
詩妮回想起在父親卡爾德對著剛從場上打完下來休息的她說:“不愧是我女兒。這里的人已經(jīng)不適合做你的對手了——”
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
“如果以后,有誰不自量力觸犯了你的底線,唯一值得我費心的,就是他們的命——”
樓梯上的幾個人看這架勢,哪還敢再上去主動攻擊,然而詩妮卻是直接踏上樓梯,準備主動出手了。
拼了!那幾個膽子還算大的同時沖向樓梯,向著處于下方的少女瘋狂揮刀。
詩妮向后一退,靈巧的躲過飛舞的刀片,趁著對方來不及收手的空檔迅速出手,角度極為刁鉆,手臂膝蓋腕部,只拿刀背砍人,但只要是刀背落下,必有叫人冷寒的骨裂聲,倒在地上的人越來越多,少女卻依舊是一副仍有余力的狀態(tài)。
解決了最后一個沖過來的混混之后,詩妮迅速往樓上走去,她可不會忘記自己是為什么而來的,樓上再有沖過來的人,詩妮二話不說踹丟去樓下,浪費時間可不是什么好習慣。詩妮一邊迅速解決這些小嘍啰,一邊沖著酒館里的包廂走去。
***
“她跑的也太快了吧,難道還真的要跟那幫人火拼嗎?”
法蘭一邊朝著二區(qū)酒館快步走去,一邊到處找少女的身影。
那女孩丟下話說要端了那群人的老巢之后,就飛快地關門走了出去,等到他們反應過來追出去的時候,已經(jīng)看不見她的人影了。
“聽說今晚二區(qū)那些個人基本上都在那里,那么多人,她一個弱女子怕是要吃大虧——”
“不會的,”跟在后面的伊莎貝爾反駁道:“我都跟你說過了啊法蘭,姐姐很厲害的,一腳就把一個胖子踹飛了,而且她一點也不弱跟大哥有的一拼!”
“哈?跟利威爾有的一拼?我看是天太黑你眼花了吧?!狈ㄌm明顯不信,伊莎貝爾不服氣的要跟他爭論一番。
“行了——”,走在前方的利威爾眉頭緊鎖,及時打斷了身后兩人的爭吵,“先找到人再說?!?/p>
順著街道走到酒館門口,就看見大廳里倒了許多人,刀具也散落一地,幾十個混混躺在地上呻吟著,就差原地打滾了。酒館一樓簡直像是被龍卷風掃蕩過似的,桌椅翻倒,地上除了人就是碎片和刀片。法蘭和伊莎貝爾看見這一幕,驚訝得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額,這,這該不會——”都是她干的吧,沒等法蘭說完,就聽見樓上傳來打斗聲,緊接著隨著一聲慘叫,一個男人被人從樓上扔了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利威爾眼神一變,繞過地上躺著的人群,徑直走上了樓梯。
剛上到一半樓梯,就聽見樓上包廂里傳來一片重物砸在地上的聲音,酒瓶碎裂的聲音連綿不絕,同時傳來的還有幾聲男人的慘叫,三人連忙往聲源處沖去。
包廂內(nèi)桌椅傾倒,地上滿是碎酒瓶和流動的酒液,原本喝的半醉不醉的幾人此刻倒在地上要么抱著胳膊,要么捂著肚子呻吟著,詩妮此刻站在長椅上,像拎小雞一樣拎著一個壯漢,那男人滿臉青紫,要不是看衣著,法蘭還真認不出來那是誰。
“誒?你,你是——安德魯?”法蘭不可置信的開口,這自打進門來看見的倒在地上的人該不會都是她一個人干的吧?
“好厲害!姐姐,你好強!”伊莎貝爾星星眼崇拜中。
利威爾卻還是一副面癱臉擺著,仿佛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幕。
雖然沒有明確劃分,但是地下街的混混們也是拉幫結派,各占地盤的,在五區(qū),幾乎所有的混混都默認利威爾為老大,他雖然有點不耐煩這樣的結果,但也沒說什么,平日里有“工作”的時候也會帶上別人一起,得到的錢財也是地下的弟兄平分,久而久之,利威爾也習慣了以這一地帶的老大自居。
然而這里畢竟是地下街,永無止境的沖突和黑暗,即使利威爾并不是一個喜歡找事的人也總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主動上門,他也不會吝嗇于收斂自己,久而久之,利威爾的大名也傳遍了地下街,誰都知道五區(qū)的混混頭子不好惹。
即便是這樣,二區(qū)的幾個自以為跟著那群滿腦肥腸的地下商人就敢在地下街耀武揚威的人,例如安德魯之流的,雖然不曾把他放在眼里,但也從未主動挑釁他,上次伊莎貝爾出事后,他就想找機會清算一下,沒想到被這小丫頭捷足先登了。
初次見面的時候,利威爾并沒有把她放在眼里,不過是個膽大卻無知的小丫頭,敢在大晚上下地下街來真是瘋了!得知她救下伊莎貝爾后,他才抬頭審視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是有點本事的。
昨天晚上那番打斗,更是讓他確定了她的士兵身份,同時也深刻明白了她是個多么不好惹的人。利威爾從不想主動找事,既然她的目的只是項鏈,那最好不要跟這樣的人有什么多余的交集。
她說要去端了二區(qū)的人的時候,利威爾毫不驚訝這樣的反應,或者說,不知不覺中,她的性格和形象已經(jīng)在他心底定了型。
狠厲,果敢,自信,遇強則強,從不心軟……
明明是最不想牽扯過多的人,卻忍不住想看看,她還能憑自己一個人做到多少。
有那么一瞬間,利威爾覺得,這其實是她的真面目,在殘酷的競爭中像野獸一般為自己搏得一席之地,為謀求生存而不惜一切代價。
她和我是同一種人。
“嗯?是你們啊——”詩妮無所謂的看了他們一眼,“我還以為誰又要來找我呢。”
剛從手中的這個家伙嘴里問出項鏈的下落,詩妮直接松手把手里的人摔在地上,轉身在身后堆放的箱子里翻找。
“啊,”詩妮從其中一個箱子里拿出一條寶石項鏈,在燈光下泛著幽幽的光芒,其顏色獨特,藍色和綠色交替出現(xiàn),給人一種神秘的美感。
“就是這個嗎姐姐?好漂亮啊……”伊莎貝爾問,綠色的大眼睛中充滿了贊嘆。
“對,已經(jīng)找到了。”她眷戀地撫摸著寶石潤滑的表面,小心翼翼地放進隨身的手袋里。
“那,我看事情既然解決了,那我們也走吧?!狈ㄌm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正準備帶著身邊的倆人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要是被有心之人看見他們在一起,之后的麻煩只會越來越多。
利威爾深深地看了一眼詩妮,也準備轉身離開。
就在這時,他眼尖的注意到地上有一個男人手里握著一把刀,眼神狠狠的盯著少女的背影,正要撲上去——
“當心——”
地上的男人握著刀對準少女沖了過去!
利威爾正打算先一步放倒他,眼角卻捕捉到少女的動作,原本邁開的步子突然停了下來就在原地等著她的反應。
詩妮從那個男人盯著她的時候就感受到了一股惡意的視線在身后,等到他要沖過來的時候,她飛快地轉過身,利用旋轉帶起的空氣流動形成的風覆蓋住自己踢出的腿,狠狠擊中了男人的頭,強勁的力道一下子將男人擊飛出去,少女來不及收回的腿順勢踢中了墻壁,在斑駁的墻壁上留下了一個可怕的洞。
那一踢的效果顯而易見,屋內(nèi)寂靜無聲,安靜得連墻灰簌簌掉下的聲音都聽得一清二楚。
利威爾突然找到了一個可以恰當形容她的詞了——
她是一把刀。
一旦出鞘,勢不可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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