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那輛停在門口的黑色勞斯萊斯,車門關(guān)上的瞬間,仿佛隔絕了兩個世界。
車內(nèi)安靜得只剩下我和他平穩(wěn)的呼吸聲。
我有些局促地坐在真皮座椅上,雙手不知道該放在哪里。剛才在宴會上的勇氣,此刻像是被抽空了。
眼前的男人,對我來說,依舊是陌生而遙遠的存在。
“謝謝您。”我低聲說,打破了沉默。
陸廷州沒有看我,而是從身旁的文件夾里,拿出了一份文件,遞給我。
“看看?!?/p>
我疑惑地接過,借著車內(nèi)昏暗的燈光,看清了上面的標題——《資產(chǎn)轉(zhuǎn)移協(xié)議》。
我愣住了,翻開第一頁,瞳孔驟然緊縮。
上面密密麻麻列出的,是江氏集團近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還有數(shù)不清的房產(chǎn)、基金、古董……而這些資產(chǎn)的擁有者,是我從未聽過的名字——蘇婉。協(xié)議的最后,是所有資產(chǎn)將無條件轉(zhuǎn)移到我,江念,名下。
“這……這是什么?”我的聲音都在顫抖。
“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東西?!标懲⒅莸穆曇羝届o無波,卻在我心里掀起了驚濤駭浪。
母親?
我的母親不是……
“我母親不是早就去世了嗎?他們說她是個不檢點的女人……”
“他們騙了你?!标懲⒅荽驍辔遥Z氣里帶著一絲冷意,“蘇婉,也就是你的母親,是京城蘇家的獨女。十八年前,她和你父親江正雄相愛,卻遭到蘇家反對。她毅然放棄一切,嫁給了當時還一無所有的江正雄。”
他的話像一顆顆炸彈,在我腦中炸開。
“江家的第一桶金,是你母親用她的嫁妝換來的。江氏集團能有今天,全靠你外公,也就是蘇老爺子在背后扶持。而扶持的唯一條件,就是江正雄必須一輩子對你好?!?/p>
我呆呆地聽著,感覺自己像在聽一個與我無關(guān)的故事。
“三年前,你母親和外公在一次空難中意外去世。我受蘇老爺子臨終所托,成為你的監(jiān)護人,并代為保管她留給你的遺產(chǎn),直到你成年?!?/p>
陸廷州轉(zhuǎn)過頭,目光深沉地看著我,“江念,你不是江家的恥辱,你是蘇家唯一的繼承人。江家的一切,本就該是你的?!?/p>
原來是這樣。
原來我不是什么上不了臺面的私生女。
原來江家如今的富貴榮華,都建立在我母親的血肉之上。
他們一邊花著我母親的錢,一邊肆無忌憚地作踐她的女兒。
多么諷刺,多么可笑!
我緊緊攥著那份文件,指節(jié)因為用力而泛白。一股滔天的恨意從心底涌起,幾乎要將我吞噬。
“他們……會怎么樣?”我抬起頭,啞聲問。
陸廷州看著我眼中的恨意,沒有絲毫意外。
他淡淡地說:“我已經(jīng)凍結(jié)了江氏所有的資產(chǎn),并讓律師啟動了資產(chǎn)追回程序。不出三天,江家就會破產(chǎn),一無所有?!?/p>
一無所有。
僅僅是這樣,怎么夠?
他們帶給我的痛苦和屈辱,怎么可能用“一無所有”就能抵消?
似乎是看穿了我的想法,陸廷州忽然開口:“你想怎么做?”
我愣了一下。
他看著我,一字一句地問:“你想怎么對付他們,我?guī)湍??!?/p>
車窗外,城市的霓虹飛速倒退,像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我看著眼前這個男人,這個突然出現(xiàn),給了我全新身份和無盡底氣的男人。
心底的恨意和冰冷,被一種更強大的力量所取代。
那是一種名為復仇的火焰。
我深吸一口氣,眼底的脆弱和迷茫盡數(shù)褪去,只剩下徹骨的冰冷和決絕。
“不。”我說,“我要親手,拿回屬于我的一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