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廷州緩緩轉過身,看向沈澈的眼神里,沒有憤怒,只有一種看死人般的漠然。
“你說什么?”他淡淡地問,聲音里卻帶著千鈞之重。
沈澈被他看得頭皮發(fā)麻,但話已出口,只能硬著頭皮說下去:“我說,江念是我的未婚妻!她不能跟你走!”
為了給自己壯膽,他看向江正雄,“江伯父,我們的婚約還在,你就任由她敗壞我們兩家的名聲嗎?”
江正雄此刻已經滿頭大汗。一邊是得罪不起的陸廷州,一邊是即將聯姻的沈家,他左右為難。但他更清楚,陸廷州是絕對不能得罪的存在。
“沈澈,你冷靜點……”
“我很冷靜!”沈澈打斷他,目光重新轉向我,帶著鄙夷和不屑,“江念,你以為攀上了高枝就能飛上天了?別做夢了!像你這種心機深沉的女人,陸總也只是玩玩而已。你今天要是敢跟他走,我保證,我們沈家絕對不會放過你!”
他以為用沈家的名頭就能嚇住我。
可笑。
我輕輕掙開陸廷州的手,向前走了一步,平靜地看著他。
“沈澈,”我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廳,“從現在開始,我和你的婚約,正式解除。”
沈澈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解除?你有什么資格解除?這是我們兩家長輩定下的!”
“資格?”我笑了,笑意卻未達眼底,“就憑我不想再看見你這張令人作嘔的臉,這個資格夠不夠?”
“你!”沈澈的臉漲成了豬肝色。
我沒有再理他,而是轉向臉色同樣難看的江正雄和林蘭。
“十八年來,我吃你們江家的,穿你們江家的,就算是一條狗,也該還清了。從今天起,我江念,與江家再無瓜葛。你們的養(yǎng)育之恩,我來世再報?!?/p>
我的聲音很輕,卻字字誅心。
林蘭的嘴唇哆嗦著,想說什么,卻被江正雄一個眼神制止了。
江月沖了過來,抓住我的手臂,一臉的痛心疾首:“妹妹,你怎么能這么說?爸爸媽媽養(yǎng)你這么大,你怎么能說走就走?是不是這個男人逼你的?你快告訴姐姐!”
她演得真好,一如既往地扮演著善良體貼的好姐姐角色。
我看著她,忽然覺得很沒意思。
我甩開她的手,目光冷漠,“江月,收起你那套惺惺作態(tài)的把戲吧。你不累,我都替你累?!?/p>
說完,我不再看他們任何一個人,重新回到陸廷州身邊。
“我們走吧。”
陸廷州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眼神里似乎有贊許,有心疼,還有一絲我看不懂的復雜情緒。
他點點頭,重新牽起我的手,這一次握得更緊。
我們轉身,在數百道復雜的目光中,向大門走去。
“江念!你給我站??!你這個白眼狼!”身后傳來江正雄氣急敗壞的怒吼。
我沒有回頭。
白眼狼?
或許吧。
但相比于被他們吸血啃骨十八年,我寧愿當一只無情無義的白眼狼。
走出別墅大門的那一刻,晚風吹在臉上,帶著一絲涼意,我卻覺得無比的自由。
十八年的牢籠,終于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