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縣執(zhí)法局,重案大隊。
略顯陳舊的會議室里煙霧繚繞,墻上掛著大幅的城區(qū)地圖和幾塊白板,幾個穿著便服或制服的執(zhí)法員圍坐在長桌旁,神色疲憊而凝重。
主位坐著大隊長洪毅,一個四十出頭,經驗豐富的老執(zhí)法員。
“都說說吧,城南垃圾場拋尸案,三天了,有什么進展?”洪毅聲音沙啞,敲了敲桌面,目光掃過眾人。
痕檢組老張清了清嗓子,指著投影儀上兩張觸目驚心的尸體照片說:
“洪隊,各位,城南垃圾場拋尸案,兩位死者骨齡檢測結果已經出來了,推測男死者年齡在50-60歲之間,女死者年齡在48-58歲之間?!?/p>
“死因檢測結果為創(chuàng)傷性休克合并失血過多,創(chuàng)口有挫裂創(chuàng)和楔形倒刺痕,倒刺勾拉處有點狀肌纖維斷裂,兇器初步推斷為帶倒刺的植物藤條?!?/p>
“怎么有這么奇怪的兇器?”會議室內一片嘩然。
法醫(yī)老陸接過話:“對,這些創(chuàng)口是主要致死原因之一,失血過多和劇烈疼痛導致的休克加速了死亡,另外,兩個死者頸部有勒痕,勒痕邊緣組織有嚴重的擠壓和撕裂,有植物纖維殘留?!?/p>
“但是有一個非常蹊蹺的地方?!崩详懻Z氣帶著困惑:“兩個死者身上的傷口剛性沖擊強度很高,存在金屬壓迫的硬邊,世界上有硬度這么高的植物藤條嗎?”
洪毅問:“結論是什么?”
老陸說:“推斷為兇手拿著藤蔓勒住兩名死者的脖子,用植物藤條抽打二人,導致二人失血過多......”
會議室內再次喧嘩起來,5天前木橋巷也發(fā)生了一起兇殺案,三名死者就是被藤蔓勒死的,和這起案件的相似度很高。
令他們奇怪的是,兇手為什么要選擇這么費力的作案工具,錘子,刀,麻繩,隨便哪一種工具都比藤蔓省事多了。
痕檢老張接著說:“垃圾場是第一現(xiàn)場還是拋尸現(xiàn)場,目前存疑。現(xiàn)場除了死者和拖拽痕跡,沒找到任何有價值的腳印、指紋,也沒目擊證人?!?/p>
他調出幾張地面照片說:“我們在痕跡路徑附近的雜草和泥土里,提取到了一些新鮮斷裂的植物藤蔓碎片,就是很普通的爬山虎葉子和小段根莖,數(shù)量很多,結合死者身上的植物纖維和汁液......我感覺這些東西跟兇器脫不了干系。”
洪毅眉頭越皺越緊:“死者身份呢?”
負責身份調查的小王站起來操作了一番,投影上出現(xiàn)了幾張破敗院落的照片。
“洪隊,這就是兩名死者居住的地方,難點就在這里,兩名死者面部損毀嚴重,無法做面部識別,居住地發(fā)現(xiàn)了兩張身份證,男的叫‘孫福貴’,女的叫‘王翠花’,查過了,身份證是偽造的,全國人口信息庫里根本沒這倆人。”
“房子是廢棄的,戶主人在外地,根本不知道自己房子被人占了,屋內除了兩名死者,暫未發(fā)現(xiàn)其他人生活痕跡?!?/p>
洪毅揉了揉眉心,這類“無身份、無記錄、無關聯(lián)”的無名尸,身份甄別難度極高。
青山縣沒有驗證DNA的設備,只能將兩個死者送到江州尸檢,可要是數(shù)據庫里沒匹配數(shù)據,也等于無用功。
這還只是受害者身份甄別,就已經如此困難,再加上詭異的兇器,現(xiàn)場又沒留下任何嫌疑人痕跡。
這案子想要偵破將會非常困難。
......
一個星期轉瞬即逝。
陽光透過梧桐葉,在門口灑下斑駁的光點。陳奇峰端著搪瓷碗走到樹下,陳思思像條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
經過這些天的調養(yǎng),思思腿上的傷好了很多,臉色愈加紅潤,對新環(huán)境的戒備也全部消除,言行舉止越來越像一個正常小孩。
陳奇峰把搪瓷碗交給她,轉身回到飯店,思思捧著碗,蹲在地上吃起了飯。
陳奇峰就很奇怪,這孩子怎么喜歡蹲在外面吃飯。
然而喜歡這么做的還不止她一個。
馬偉偉也捧著碗在她旁邊蹲下,這貨一個人住,一到飯點就來陳奇峰這蹭飯,從來不付錢,但是會幫著洗菜擇菜。
“咦,好多螞蟻?!瘪R偉偉吃了兩口,忽然指著地面大呼小叫。
陳思思連忙低下頭,瞪大眼睛找螞蟻。
趁著她低頭,馬偉偉飛快的將她碗里還沒開吃的雞腿夾到自己碗里。
陳思思找了半天也沒看到一只螞蟻,抬起頭準備繼續(xù)吃飯,卻發(fā)現(xiàn)碗里的雞腿不見了。
她頓時傻眼了,小手扒拉著碗沿轉了半圈,脖子伸得長長的四處瞅,終于瞅見了馬偉偉碗里的雞腿,小嘴一癟:“那是我滴?!?/p>
馬偉偉咬了一口雞腿,嘿嘿一笑:“是你的,怎么在我碗里?”
“明明就是我滴,你滴吃完了?!标愃妓佳劬芸烀缮狭艘粚屿F氣。
馬偉偉賤兮兮的指著雞腿:“那你叫它啊,看它答不答應?!?/p>
“我不跟你好了?!标愃妓己吡艘宦暎酥?,急急忙忙跑回店里找哥哥告狀。
盡管陳奇峰又給了她一個雞腿,她還是非常生氣,嘴里重復著哼哼馬偉偉是壞人。
但小孩這種生物很奇怪,馬偉偉越是逗她,她越喜歡跟馬偉偉玩。
陳奇峰走出飯店,笑罵道:“小朋友的雞腿你也要搶,明天不帶你蹭飯了?!?/p>
馬偉偉賤笑著放下碗,回修理鋪拿了一個未開封的電子學習機遞給他。
“小屁孩一個字都不認識,你這哥哥也長點心吧。”
陳奇峰一拍腦門,這才意識到自己只關注了思思的飲食起居,卻忽略了孩子也是要學習的。
他瞅了瞅學習機,還是個大牌子,起碼要千把塊錢,這小子還挺細心的。
馬偉偉一邊扒飯,一邊說:“我前天看到夏檸了,她和我打聽你的消息?!?/p>
“別說我出來了?!标惼娣蹇诖湛眨桓F二白,不想這么快見她。
“夏檸還是不錯的。”馬偉偉像是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
“馬勒戈壁的?!毕镒永锖鋈粋鱽砹R罵咧咧的聲音。
陳奇峰扭過頭,只見一群棚戶區(qū)的小兄弟正拿著棍棒怒氣沖沖的向巷口的方向沖。
領頭的哥們非常扎眼,身高1米85,皮膚黑黝黝的,彈力背心將肌肉勒的塊塊分明,遠看就像個黑猩猩,正是棚戶區(qū)老大趙長軍。
“長軍,干嘛去?”馬偉偉大聲喊道,他365天鍛煉從不間斷,就是想練的和趙長軍一樣威猛,但和本人相比立馬就變成了小不點。
趙長軍走過來,朝地上啐了口唾沫?!艾?shù)?,拆遷公司那幫逼養(yǎng)的把大光老頭打住院了,我們準備去干他們,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