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離別后，長達(dá)七天梁喜樂未見過蔣邵南。
一并消失的還有白桑。
以他的秉性出長差不會帶行助，況且大家都心知肚明白桑是康定乾的人，底細(xì)目的不明。
岑潔搭了杯星巴克的美式給梁喜樂，謝她上次救酒之恩。
兩人同步進(jìn)電梯。
岑潔低聲說：“你聽說沒，新凱那邊出了大問題?！?/p>
梁喜樂屏了口氣，還好她當(dāng)初沒應(yīng)蔣邵南，看來天助她。
“什么事？”
“工地死人了，項目全面叫停，這關(guān)總也夠倒霉的，剛上任沒到兩個月遇上這種事，我都懷疑是不是有人給她穿小鞋，上頭要是怪罪下來分分鐘能讓她……”
有人進(jìn)來，岑潔點(diǎn)到為止。
電梯上到58層，梁喜樂先行出去。
岑潔跟隨其后，砸吧唇頗難為情的說：“喜樂，你真要走??？”
她不走，南星項目輪都輪不到岑潔上手。
“嗯?！?/p>
“你跳槽還是另有發(fā)展？”
“私人原因?！?/p>
岑潔欲言又止，默了兩秒：“我挺謝謝你的，要不是你跟余總提，他不會讓我接手南星?！?/p>
走是事實，項目拱手讓人也是事實，肥水不流外人田。
幾年勾心斗角的職場生涯，梁喜樂跟岑潔關(guān)系還算融洽和睦。
只是岑潔這人沒什么心眼。
周五的例會完結(jié)，余小東喊住她：“梁喜樂，你留一下。”
梁喜樂提眼抬手之間關(guān)上會議廳的門：“余總?！?/p>
人散盡，偌大的會議廳空曠回聲大，她朝前坐下。
余小東有明顯的片刻遲疑，維持得不久，他朗聲開口：“蔣總今天刻意跟我提了嘴你的事，他打算安排你去關(guān)總那邊，我這邊事多，她那比較清閑?！?/p>
該說蔣邵南有心還是故意？
余小東看著她：“你怎么想？”
“我都行?！?/p>
“你是蔣總的老部下，當(dāng)初也跟了他三年多，算是他身邊信得過的人，他想幫你一把也無可厚非?！?/p>
“那我跟關(guān)總?！?/p>
余小東聽后，深睨她一眼，笑著說：“下去工作吧！”
她要走，岑潔火燒屁股了。
南星那邊都是跟著梁喜樂做，她溝通效率差，喝酒還不到位。
想起早上岑潔的話，梁喜樂還是沒忍住給蔣邵南打了通電話。
打第一遍那邊沒接，第二遍通了。
接電話的是個女聲，尖細(xì)帶腔：“哪位？”
梁喜樂到嘴的話哽在喉嚨，她近乎是本能反應(yīng)：“打錯了?！?/p>
說完掛斷，不過兩秒鐘的事。
一直熬到深夜十一點(diǎn)，梁喜樂給蔣邵南發(fā)微信：「為什么突然要調(diào)動我去關(guān)月那邊？」
等了半小時，那邊回過來一條：「怎么？你想繼續(xù)給余小東穿小鞋？」
梁喜樂：「但是關(guān)月的新凱出了事?！?/p>
「這點(diǎn)事情她能解決，不會妨礙到你離職?！?/p>
蔣邵南這次回得快，緊跟其后。
梁喜樂盯著這一串字眼，唇瓣抿了又松，反復(fù)多次：「蔣總最近是不是去算過命，算命先生跟你說要多做善事?！?/p>
她總是這樣，損人又損不到底。
回完梁喜樂也沒理會，把手機(jī)擱在桌上回屋洗澡。
蔣邵南給她打了三通未接來電。
……
接下來就是周末兩天假，梁喜樂決定回一趟順德。
她的人生不是一場狗血劇，沒有父母早亡孤苦伶仃，也不是為愛逃亡。
香港這座城市能容下她的野心。
剛下高鐵，江梨連環(huán)奪命c(diǎn)all，在電話里那叫一個得意勁：“阿樂，到哪了？我剛過番禺，晚上組個局把梁棟他們叫上，給你洗洗塵。”
梁喜樂在一眾發(fā)小同學(xué)中名聲口碑相當(dāng)好。
“剛下來?！?/p>
“我過去接你?！?/p>
江媽媽以前是梁父同班同學(xué)，兩家關(guān)系非常和洽。
江梨跟梁喜樂也是打打鬧鬧長到大，交情深。
江家地地道道的番禺人，家里做點(diǎn)養(yǎng)豬小本營生，到她這江梨棄豬做了律師。
家里算不上有錢，勉勉強(qiáng)強(qiáng)。
都說廣東人重男輕女，五個女兒拼一個耀祖，偏偏江家是反著來。
重女輕男。
這世間的嬌嬌女又各有不同，江梨屬于那種既有能力還深得寵愛的。
法學(xué)畢業(yè)后，她入職專打離婚官司，一打一個定準(zhǔn)。
用梁棟的話說：江梨這輩子最恨渣男，所以全世界滅渣男。
兩人碰上面，江梨雙臂展開抱住她：“想死我了。”
梁喜樂戳著她腦袋往外推：“起開起開，壓著我了都?！?/p>
江梨嘻嘻笑：“誰讓你杯大?！?/p>
為了慶祝她回來，江梨大手一揮做東請吃飯。
一個電話過去搖過來五六個人。
江梨喝得半醉不醒。
她撣撣胳膊，坐正，壓著眼底那幾簇復(fù)雜：“阿樂，你心心念念跑去香港，一步步走進(jìn)KM，在蔣邵南身邊待了那么多年，就算不爭個高低，你心里就真放得下？”
杯中酒晃蕩出水波，梁喜樂視線微垂：“去哪不都是賺錢?！?/p>
但香港的錢跟這里的錢明顯是不一樣。
就像是人踩習(xí)慣了高蹺俯視，很難再脫下那身長衫。
“他肯放你走？”
“嗯。”
梁喜樂抿了口酒，微醺上頭。
她回憶起五年前那場面試：“他從一開始，根本上來講，要找的都不是一個簡單的行政文秘。”
江梨慵懶的靠在身側(cè)，挑眉：“怎么說？”
梁喜樂放在腿邊的指尖蜷下：“借由職務(wù)應(yīng)聘秘書，實際上是想找個能替他收拾攤子，還信得過的人?！?/p>
起初的一年多，她給蔣邵南打發(fā)過各種各樣的狠茬。
其中各種淵源厲害只有梁喜樂明白。
她做得好才被留下，長此以往蔣邵南確實足夠信任她，才導(dǎo)致這場畸形的關(guān)系。
一切的開始都是因為他在她身上看到了可利用性。
聞言，江梨豎起拇指：“果然不愧是我好姐們。”
“江江你擱那干嘛呢？快過來喝酒……”
江梨連喝帶推的又混進(jìn)去喝到爛醉如泥。
一群人鬧到深夜十二點(diǎn)才散場。
江梨自顧不暇還非得把她送回家。
梁清海離婚后，去從化包了塊地搞花木場。
一個中年離異男人生活單調(diào)，大部分時間吃住行都安排在從化，順德的自建房就閑置著，梁喜樂一個月偶爾回來住兩三次，平時爺爺會過來打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