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殘陽涂抹著骯臟的街巷,空氣里彌漫著劣質(zhì)酒液、嘔吐物和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銹味。
名為“血喰町”的貧民窟一角,斷壁殘垣仍在冒著縷縷青煙。
幾具穿著華貴絲綢、卻以扭曲姿態(tài)嵌進焦黑墻壁或地面裂縫中的尸體,無聲訴說著不久前發(fā)生的恐怖。
他們曾是這里的“主人”——黑巖分家的武士和稅吏。
無相站在廢墟中央,背后的暗紫色紋路在暮色中如同活物般微微起伏,散發(fā)出令人心悸的幽光。
他蒼白的手指正從一具抽干生機、形如枯槁的武士尸體上收回,指尖殘留著一絲汲取來的微弱精力。
周圍,僥幸活下來的貧民瑟縮在更深的陰影里,眼神空洞麻木,只有望向無相時,才流露出一種混合著恐懼與病態(tài)感激的復(fù)雜光芒。
“怪物…又出現(xiàn)了…” “黑巖家的走狗…全死了…” “他…他在‘清理’…” 竊竊私語如同陰風(fēng)在巷尾流動。
就在這時——
“嘎——!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發(fā)現(xiàn)目標(biāo)!位置血喰町西區(qū)!重復(fù)!位置血喰町西區(qū)——!” 尖銳刺耳的鴉鳴劃破死寂的天空。
一只羽毛油亮的鎹鴉在低空盤旋,猩紅的眼珠死死鎖定廢墟中的無相。
幾乎是鴉鳴響起的瞬間,數(shù)道熾熱的氣息如同流星般從不同方向急速迫近!
破空聲呼嘯,人影閃動,帶著濃烈的殺伐之氣,瞬間封鎖了無相所有可能的退路。
為首一人,身披火焰紋羽織,身形高大魁梧,宛如一座移動的熔爐。
他有著一頭火焰般的黃紅色長發(fā),劍眉星目,眼神銳利如刀,熊熊燃燒著熾熱的信念與怒火。
正是鬼殺隊九柱之一——炎柱·煉獄真壽郎!
他身后,數(shù)名佩戴日輪刀的“隱”部隊成員嚴(yán)陣以待,刀刃在夕陽下反射著冰冷的寒光。
煉獄真壽郎的目光如炬,掃過現(xiàn)場:被凝視而化為驚恐石像的稅吏頭子;被深紅業(yè)火燒成焦炭、還保持著奔逃姿勢的武士。
被強行剝離力量后癱軟如泥、又被后續(xù)戰(zhàn)斗波及碾碎的護衛(wèi);以及那些被波及、雖未直接死亡但明顯被抽走部分生機、顯得更加萎靡的貧民。
他的眉頭緊緊鎖起,胸膛因憤怒而劇烈起伏,同時也有一絲凝重,他能感受到這只鬼身上的氣息,深邃、渾濁這是以前鬼物不都曾擁有的。
“哦?你們就是鬼殺隊吧,果然和無慘大人所說,是群骯臟的臭蟲呢?!?/p>
無相皺了皺眉隨后又仔細(xì)觀察了一下煉獄真壽郎,露出一絲玩味。
“你就是所謂的柱吧,殺了你,無慘大人一定會很高興!”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他對這群家伙有種天生的厭惡感,不過是一群自詡正義的虛偽之徒。
“惡鬼!” 煉獄真壽郎的聲音洪亮如鐘,帶著不容置疑的質(zhì)問,響徹廢墟,“傷害無辜之人的渣滓!受死吧!”
無相緩緩轉(zhuǎn)過身,猩紅的瞳孔對上煉獄真壽郎燃燒著正義火焰的雙眸。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如同覆蓋著萬年寒冰的深淵。
“無辜?” 無相的聲音沙啞而平緩,卻帶著一種穿透骨髓的寒意,“在這座腐爛的巢穴里,吸食著他人血肉茍活的蛆蟲,何來無辜?”
他微微抬手,指向廢墟深處一個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一具小小的、衣衫襤褸的孩童尸體被半埋在瓦礫下,脖頸上帶著明顯的淤青指痕。
“看清楚了,炎柱。那孩子因為撿了這位‘無辜’稅吏大人掉落的半塊餅,被活活掐死。他的母親,就在那邊,”
無相的目光掃向一個縮在墻根、眼神渙散、因被抽走些許生機而顯得更加枯槁的婦人,“她曾跪在地上,磕頭求饒,頭破血流,換來的只是武士們看戲的哄笑?!?/p>
煉獄真壽郎的目光順著無相所指看去,瞳孔驟然收縮。
他并非不知底層疾苦,但親眼所見這觸目驚心的細(xì)節(jié),依舊讓他心中劇震。
然而,他的信念如同磐石:“即便如此!冤有頭債有主!懲罰施暴者天經(jīng)地義!但這些貧民,他們只是掙扎求生!你的力量波及他們,便是濫殺!這與你所殺的惡徒何異?!”
“掙扎求生?” 無相嘴角扯起一絲極其冰冷的弧度,充滿了諷刺。
“他們的‘掙扎’,便是默許壓迫,便是對身邊的暴行視而不見,便是用麻木滋養(yǎng)著這片滋生罪惡的土壤!他們的沉默,就是幫兇!他們的存在,就是這腐爛世界的一部分!”
他背后的暗紫色紋路驟然亮起,七重猙獰鬼影的虛影在他身后若隱若現(xiàn),散發(fā)出令人窒息的罪孽威壓。
“我的審判,從來不是只針對揮刀的手,更是針對孕育這雙手的土壤!連根拔起,焚燒殆盡!這才是徹底的凈化!”
“荒謬!” 煉獄真壽郎勃然大怒,聲如雷霆,
“今日,我煉獄真壽郎,必將你斬殺于此!為無辜者討還公道!”
“公道?” 無相猩紅的眼眸中最后一絲溫度徹底消失,只剩下純粹的、冰冷的殺意。
“這污濁的世界,何曾給過我姐姐公道?你的‘公道’,不過是軟弱者的遮羞布!既然你執(zhí)意維護這腐朽,那么…”
他緩緩抬起手,指尖繚繞著暗紫色的鬼氣,“連同你一起凈化吧!”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煉獄真壽郎再無猶豫!怒火與信念化作滔天烈焰!他腳下的地面瞬間龜裂,整個人如同離弦的火焰之箭,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氣勢,日輪刀化作一道撕裂暮色的巨大橙紅色火輪,以焚盡八荒之勢,直斬?zé)o相頭顱!熾熱的高溫將空氣都灼燒得扭曲!
面對這足以熔金斷鐵的烈焰斬?fù)?,無相眼中毫無波瀾。
“血鬼術(shù)·七相·傲慢之瞳?!?/p>
他身后,代表傲慢的慘白鬼影驟然凝實!
一道充滿絕對蔑視的無形目光后發(fā)先至,精準(zhǔn)地撞上煉獄真壽郎那燃燒著熊熊信念火焰的雙眸!
“唔!” 煉獄真壽郎沖鋒的勢頭猛地一滯!
一股源自靈魂層面的、被徹底藐視和否定的冰冷意志,如同億萬根冰針狠狠刺入他的精神!仿佛他畢生守護的信念、燃燒的熱血,在對方眼中不過是螻蟻可笑的掙扎!
這種精神層面的沖擊,比物理攻擊更致命!他引以為傲的“心如明鏡止水”狀態(tài),瞬間出現(xiàn)了裂痕!刀上的火焰都為之搖曳、黯淡了一瞬!
就是這一瞬的遲滯!
無相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避開了“不知火”的致命鋒芒。
熾熱的火輪擦著他的殘影掠過,將后方一堵殘墻徹底轟成熔融的碎塊!
“血鬼術(shù)·七相·暴怒之火?!?/p>
無相冰冷的聲音如同喪鐘。
他身后的赤紅鬼影轟然爆發(fā)!深紅如血、粘稠如巖漿般的暴怒業(yè)火并非噴向煉獄杏壽郎,而是如同有生命般,瞬間覆蓋了他自身!
業(yè)火熊熊燃燒,將他包裹成一個深紅色的火人!這火焰散發(fā)出的并非熾熱,而是一種焚盡萬物、毀滅一切的瘋狂意志!
“炎柱大人小心!” 遠(yuǎn)處的隱隊員發(fā)出驚呼。
煉獄真壽郎強行壓下精神沖擊帶來的眩暈,瞳孔中映出那撲來的深紅火影,心中警鈴大作!
他本能地回刀格擋,同時鼓動全身力量:“炎之呼吸·肆之型·盛炎之渦卷!”
橙紅色的烈焰旋渦以他為中心猛然爆發(fā),試圖以攻代守,將襲來的深紅業(yè)火卷入、抵消!
轟——?。?!
赤紅與橙紅的火焰猛烈碰撞!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卻發(fā)出如同萬鬼哭嚎般的嘶鳴!
煉獄真壽郎驚駭?shù)匕l(fā)現(xiàn),自己那足以熔鋼化鐵的炎之呼吸烈焰,在接觸到那深紅的業(yè)火時,竟像是遇到了天敵!
橙紅的火焰被那粘稠的深紅迅速“吞噬”、“污染”!
那深紅業(yè)火仿佛帶著一種更高層級的毀滅規(guī)則,瘋狂地侵蝕、同化著他的火焰!更可怕的是,一股狂暴的、充滿毀滅和憎恨的意志,順著火焰的連接,如同毒蛇般狠狠鉆入他的腦海!
“呃啊——!” 煉獄真壽郎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悶哼,精神再次遭受重創(chuàng)!他的火焰旋渦肉眼可見地被壓制、消融!
那深紅的業(yè)火如同附骨之蛆,開始攀附上他的日輪刀,甚至舔舐上他的羽織邊緣!
“炎柱大人!” 隱隊員們目眥欲裂,想要上前支援。
“別過來!” 煉獄真壽郎怒吼,他知道這種層面的戰(zhàn)斗,普通隊員上前只是送死!
他眼中閃過一絲決絕,不顧精神劇痛和業(yè)火侵蝕,將全身力量催鼓到極致,火焰羽織獵獵狂舞:“炎之呼吸·玖之型·煉獄!?。 ?/p>
這是他最強的奧義!全身的精氣神化作焚盡一切的終極烈焰!
整個人仿佛化作了一輪墜落的太陽,帶著同歸于盡的慘烈氣勢,揮刀斬向被深紅業(yè)火包裹的無相!刀鋒所過之處,空間都似乎被高溫灼燒得扭曲!
面對這玉石俱焚的終極一擊,無相猩紅的瞳孔中,終于閃過一絲極致的冷酷與貪婪。
“血鬼術(shù)·七相·暴食之淵?!?/p>
他身后,那如同無底深淵巨口的暴食之相驟然張開!一股無法形容的、針對純粹能量和生命本源的恐怖吸力,猛地爆發(fā)出來!
這吸力并非作用于實體,而是直接鎖定了煉獄真壽郎那燃燒生命、傾盡所有釋放出的終極烈焰——煉獄!
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
那輪仿佛要焚盡一切、代表著炎柱生命光輝的“煉獄”火球,在接觸到暴食之淵的吸力范圍時,竟如同遇到了黑洞!
狂暴的火焰能量不再擴散毀滅,而是被強行扭曲、拉扯,化作一道粗壯無比、精純熾熱的赤金色洪流,如同百川歸海,瘋狂地涌入那漆黑的深淵巨口之中!
“什…什么?!” 煉獄真壽郎臉上那決絕的表情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無與倫比的驚駭和難以置信!
他感覺自己傾瀉而出的、足以焚山煮海的龐大炎之能量,此刻正不受控制地、飛速地脫離他的掌控,被對方那詭異的巨口瘋狂吞噬!連帶著他自身的生命力和靈魂力量,都仿佛要被一起抽離!
他的刀勢,因力量的急速流逝而不可避免地衰弱、崩潰!那輪“煉獄”太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縮小!
他不理解,為什么自己最強的奧義被這樣輕松化解,為什么明明一只鬼卻使用了不止一種血鬼術(shù)!而且每一種的異常強大!
這只鬼的棘手程度絕不亞于鬼舞辻無慘!
無相站在暴食之淵的源頭,身體因吞噬了過于龐大精純的能量而微微震顫,背后的暗紫色紋路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幽光。
他抬起手,指尖纏繞的不再是鬼氣,而是被暴食之淵強行轉(zhuǎn)化、吸收后逸散出的精純生命與火焰能量。
“不錯的…食物?!?無相冰冷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絲吞噬后的饜足感。
此刻的煉獄真壽郎,招式被破,力量被奪,精神接連遭受重創(chuàng),身體被殘余的深紅業(yè)火侵蝕,已是強弩之末!
他拄著黯淡無光的日輪刀,半跪在地,劇烈地喘息著,火焰般的頭發(fā)失去了光澤,嘴角溢出鮮血。
無相的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現(xiàn)在他面前,居高臨下。
猩紅的眼眸中沒有任何憐憫,只有審判者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