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夕陽的余暉給破敗的茅草屋鍍上了一層溫暖的金色。
屋里,卻比這夕陽還要暖和。
鍋架在灶上,鍋里是雪白的精米,混著切得方方正正的肥瘦肉丁,咕嘟咕嘟地冒著熱氣。那股融合了米香和肉香的霸道氣味,蠻橫地占據(jù)了屋子的每一個角落。
灶膛前,白芷柔和白雪見姐妹倆,一人拉著一個風(fēng)箱。
小臉被火光映得通紅,額頭上滲出細(xì)密的汗珠,眼神里卻亮晶晶的,滿是幸福神色
這是她們第一次,親手烹煮如此豐盛的晚餐。
鍋里的肉是方寒親手切的,每一塊都帶著肥膘,在滾燙的鍋里被煸炒出油,那“滋啦”作響的聲音,是天底下最動聽的音樂。
白雪見一邊燒火,一邊忍不住偷偷咽口水,小聲對姐姐說:“姐,姐夫他……好像神仙?!?/p>
白芷柔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鍋里翻滾的肉粥。
又看了看正靠在門邊,神色平靜的方寒,眼里的柔情幾乎要化成水。
神仙?
不,他是把她從地獄里拉出來,又給了她一個家的男人。
方寒看著屋里這溫馨的一幕,心里也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這煙火氣,比現(xiàn)代出租屋里那股泡面香煙混合的單身漢味道,要好聞一萬倍。
“火小一點,用文火慢慢燜,米才會爛,肉才會香。”他開口指點道。
“嗯!”姐妹倆齊聲應(yīng)道,手上的動作更加小心翼翼。
這股致命的香氣,根本不是破爛的土墻和茅草屋頂能關(guān)住的。
很快便肆無忌憚地飄了出去,籠罩了半個柳溪村。
太陽剛下山,家家戶戶的煙囪里都冒起了炊煙。可今天,自家的飯菜聞起來,卻總覺得寡淡無味。
村西頭的王二麻子家,婆娘剛把一鍋稀得能照見人影的野菜糊糊端上桌。
王二麻子吸了吸鼻子,聞著從村東頭飄來的那股子肉香,再看看眼前這盆綠油油的東西,氣不打一處來,一筷子摔在桌上。
“吃!吃!就知道吃這些豬食!你聞聞人家方寒家!”
他家三歲的娃本來就餓得直哭,聞到肉味兒哭得更兇了,扯著嗓子喊:“肉!我要吃肉!哇?。?!”
婆娘委屈得直掉眼淚,也跟著罵:“你沖我橫什么?有本事你也去弄肉回來啊!”
這樣的場景,在柳溪村的家家戶戶上演。
大人們還好,能忍著,可孩子們卻忍不住。
整個村子,此起彼伏地響起了孩子們的哭鬧聲,都吵著要吃肉。
大人們又是心煩又是嘴饞,一個個跑到自家院門口,朝著方寒家的方向,使勁地聳動著鼻子,猛吞口水。
那味道,太香了,香得撓心撓肺,香得讓人嫉妒到發(fā)狂。
就在這片被肉香和哭鬧聲籠罩的詭異氣氛中。
一個穿著體面、神色倨傲的年輕人,從村口大搖大擺地走了進(jìn)來。
正是楊紅梅的兒子,在縣城“香滿樓”當(dāng)伙計的趙田。
他今天特意跟后廚的王大勺搞好了關(guān)系,用半個月攢下的賞錢。
換回來一小包用油紙包著的剩菜。那可是香滿樓的招牌菜,紅燒獅子頭!
雖然只剩下半個,但那也是達(dá)官貴人們才能吃上的東西。
他提著那包剩菜,走得昂首挺胸。
想象著母親驚喜的表情,和鄰里羨慕的眼神,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娘!我回來了!看我給你帶什么好東西了!”趙田人還沒到家,嗓門就先亮了起來。
楊紅梅正在院子里被隔壁的肉香折磨得心煩意亂,聽到兒子的聲音,臉上總算有了點喜色,連忙迎了出去。
“我的好大兒,可算回來了!”
趙田得意洋洋地將手里的油紙包遞過去,像是獻(xiàn)寶一樣:“娘,香滿樓的獅子頭!我特意給您帶回來的!”
楊紅梅接過油紙包,打開一聞,那股醬香濃郁的味道讓她精神一振。
可就在這時,隔壁院子里那股更加霸道、更加純粹的肉香,混著米飯的甜香,又一次鉆進(jìn)了她的鼻孔。
兩下一對比,她手里這所謂的“美食”,那點香味瞬間就被沖得七零八落。
甚至還透著一股子剩菜的餿味。
楊紅梅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驚喜變成了僵硬,又從僵硬,變成了鐵青。
手里的獅子頭,瞬間就不香了。
趙田剛想繼續(xù)炫耀自己在酒樓里的見聞,鼻子也聳動了兩下。
“嗯?什么味兒這么香?”他疑惑地朝隔壁看去,“比咱們香滿樓后廚的味兒還沖?!?/p>
他看著隔壁那間破得快要塌了的茅草屋。
滿臉活見鬼的表情,問他娘:“娘,隔壁……隔壁這是在干嘛?誰家在辦席了嗎?”
楊紅梅黑著一張臉,死死地盯著手里的那半個獅子頭,一言不發(fā)。
那表情,比吃了蒼蠅還難看。
……
夜深了。
屋外寒風(fēng)陣陣,茅草屋內(nèi),一豆?fàn)T火,卻將所有的寒意都擋在了外面。
姐妹倆已經(jīng)睡下,嶄新的棉被蓋在身上,睡得香甜安穩(wěn)。
方寒坐在床邊,看著跳動的燭火,正盤算著是不是該把屋子修一修。
一陣細(xì)微的腳步聲傳來。
白芷柔端著一盆熱水,悄無聲息地走了過來。
她已經(jīng)換上了一身干凈的舊衣,雖然樸素,卻難掩那絕美的身段和容顏。
熱氣氤氳,蒸得她本就白皙的臉頰透出兩抹動人的緋紅。
那雙水波流轉(zhuǎn)的桃花眼,在燭光下,更是媚得能滴出水來。
她走到方寒面前,什么話也沒說,將木盆放下,然后,直直地跪了下去。
“你……”方寒剛想開口。
白芷柔卻已經(jīng)伸出纖纖玉手,輕輕握住他的腳踝,將他的腳放進(jìn)了溫?zé)岬乃小?/p>
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對待一件稀世珍寶。
方寒的心,猛地一蕩。
他看著跪在自己面前。
低著頭,只露出一段雪白脖頸的女子。
感受著從腳底傳來的溫暖和她指尖細(xì)膩的觸感。
一股難以言喻的巨大滿足感,瞬間沖上了頭頂。
這就是古代女子的溫柔和順從嗎?
沒有豪言壯語,沒有驚天動地的誓言。
所有的一切,都在這無聲的、極致的服侍之中。
他沒有拒絕,坦然地享受著這一切。
白芷柔見他沒有推開自己,膽子也大了一些。
她抬起頭,羞澀又堅定地看了方寒一眼,然后拿起一旁的布巾,仔細(xì)地為他擦拭著。
洗完腳,她正準(zhǔn)備端水離開。
方寒卻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白芷柔身體一顫,手里的木盆“哐當(dāng)”一聲掉在地上,水花濺濕了她的裙擺,她卻渾然不覺。
下一秒,一股巨大的力量傳來。
方寒一把將她整個人從地上橫抱而起。
“?。 ?/p>
白芷柔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呼,身體瞬間僵硬得像一塊木頭。
隨即,當(dāng)她撞進(jìn)那個寬闊結(jié)實的胸膛,聞到那股讓她無比安心的男人氣息時,所有的僵硬都瞬間融化。
她閉上眼睛,將滾燙的臉頰,深深地埋進(jìn)了他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