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婉跟著他踏進明亮溫馨的玄關(guān),穿上鞋套,目光掃過寬敞雅致的客廳,她一眼就看到了自家那只惹禍的貓——它正心安理得地蜷在客廳中央一張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羊毛地毯上,曬著從落地窗透進來的大片陽光,尾巴尖兒悠閑地晃著,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天生就該住在這里。
“……”阮婉臉上堆起一個憨憨的、略帶歉意的笑容,心里卻忍不住暗罵:好你個沒良心的東西,才半天功夫就樂不思蜀了?真是只徹頭徹尾的‘嫌貧愛富’小混蛋!
阮婉彎下腰,試圖將那個“叛變”的小祖宗撈進懷里。誰知富貴精得很,仿佛預(yù)感到要被帶回“清貧舊居”過“苦日子”,尾巴一甩,靈活地從她手邊溜走,“嗖”地一下竄到了客廳另一頭的高背沙發(fā)后,只探出半個毛茸茸的腦袋,警惕地瞪著一雙圓溜溜的貓眼,喉嚨里發(fā)出低低的“鳴嗚”聲,一副“誓死不從”的架勢。
尷尬!真的是她的貓,她要丟臉丟大了。
富貴啊,不是占到山頭就能成為這里的主人啊喂!
何瑾程見狀,忍不住低笑出聲,那笑聲清朗又帶著點看好戲的促狹。他卷了卷衛(wèi)衣袖子,也加入了這場“圍剿”。
“我來幫你?!?/p>
他身形利落地從另一側(cè)包抄過去。
“喵——!”貓咪見“敵軍”增援,瞬間炸毛,化作一道敏捷的灰影,猛地從沙發(fā)后蹦出,慌不擇路地沖向旁邊的裝飾架。架子上幾個精致的擺件搖搖欲墜!
“別追了!”阮婉嚇得心提到嗓子眼,趕緊出聲制止,生怕這逆子真把人家價值不菲的擺設(shè)給報銷了。
她猛地停下腳步,何瑾程也默契地頓住身形。
兩人隔著幾米的距離,眼睜睜看著那只“逆子”驚魂未定地跳上書桌,又竄上書架頂,最后穩(wěn)穩(wěn)落在客廳中央那盞造型別致的吊燈邊緣(幸好燈夠結(jié)實),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們,眼神里充滿了“爾等凡人休想抓朕”的倨傲。
空氣一時安靜得有些滑稽。
阮婉看著自家貓那副“寧死不屈”的模樣,再看看這滿室低調(diào)的奢華,一股荒謬又無奈的感覺涌上心頭。
都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可眼前這活生生的例子……看來動物界也是有“嫌貧愛富”的“叛徒”??!
阮婉扶額,臉上寫滿了尷尬和挫敗,小聲對何瑾程說:“不行,這樣硬抓太危險了,容易弄翻你家東西,……我們得想想別的辦法?!?/p>
何瑾程看著阮婉懊惱又可愛的樣子,心底某個角落微微一動。他其實并不急著趕走這只貓,或者說……不急著讓貓的主人離開。他目光落在阮婉微微泛紅的耳尖上,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聲音放得格外溫和:“沒關(guān)系,那就讓它在這兒多待會兒吧??礃幼铀ο矚g這兒?!?/p>
這話是說給貓聽的,目光卻若有似無地落在阮婉臉上。
阮婉被他看得臉頰更熱了,眼神飄忽,正好瞥見何瑾程那只溫順安靜、一直趴在貓爬架上旁觀的布偶貓,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般轉(zhuǎn)移話題:“啊,你的…你的母貓好乖啊,安安靜靜的,不像我家這個,皮得上房揭瓦?!?/p>
語氣里滿是羨慕。
人的主觀意識是有些讓人說不通,比如,我們看到薩摩耶就會以為是母狗,看到德牧總覺得像禁欲系男神。
何瑾程一愣,隨即像是聽到了什么特別好笑的事情,深邃的眼眸里笑意幾乎要溢出來。他清了清嗓子,帶著明顯的戲謔糾正道:“那個……它是公貓。”
“……!”阮婉猛地轉(zhuǎn)頭看向那只優(yōu)雅高貴的布偶,眼睛瞬間瞪得溜圓,滿臉的不可置信,仿佛聽到了什么打敗認(rèn)知的驚天秘聞。剛才……剛才她還覺得那只“母貓”氣質(zhì)溫婉來著?!
所以,她的貓過來只是搶吃的?不是為了泡人家貓?
那她更沒臉了,搞得好像她家沒飯供應(yīng)一樣。
樓上傳來咳嗽聲音。
阮婉和何謹(jǐn)程抬頭看過去。
何越從樓上走下來,他在那里半天他們都沒有發(fā)現(xiàn),還眉來眼去的,著實惱火。
她看向布偶貓的主人,終于知道為什么第一眼覺得他熟悉,原來是他跟何越有些相似。心臟不受控制的瘋狂跳動著,她有一種被人抓女干的錯覺。
不對,她為什么要有這種羞恥感,也許 何越也不想在親戚面前和自己相認(rèn)呢。
跟他裝不熟?這才過去幾天?何越看到她這副表情,心里更不爽。
從剛才聽到她聲音的喜悅到現(xiàn)在的郁悶。
何越昨天下午過來T市,和幾個同宗兄弟吃飯唱歌,了解一下總部現(xiàn)在的情況。這套房子是他的,很多年前就買下來,因為一直住在國外,何謹(jǐn)程前段時間跟父母鬧矛盾就打電話給何越要了這套房的使用權(quán)。
“你們認(rèn)識?。??”何謹(jǐn)程詫異,這兩人都怪怪的。
“你問她?!焙卧?/p>
“不認(rèn)識……”阮婉
兩個人同時出聲,然后又默契的沉默。
“哦,我懂。”何謹(jǐn)程笑了。
誤會啊,她真的只是想把問題簡單化,阮婉低著頭不敢看何越的表情。
何越直接黑臉。
氣氛尷尬,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阮婉指指貓,暗示何謹(jǐn)程幫忙。
一番雞飛狗跳的“圍剿”總算落幕。
阮婉終于把那個一臉不情愿的“小祖宗”牢牢抱在了懷里。小家伙似乎知道自己安逸的“度假生活”即將結(jié)束,在她臂彎里不滿地扭動著,喉嚨里發(fā)出委屈的“鳴嗚”聲。
阮婉微微喘著氣,臉頰因為剛才的追逐還泛著運動后的紅暈,幾縷微卷的栗色長發(fā)略顯凌亂地貼在汗?jié)竦聂W角,非但不顯狼狽,反而平添了幾分生動的嬌憨。
何越見狀只覺得口干舌燥,走到吧臺倒了一杯冰水喝。
兩個人走出去了,他的目光還忍不住粘在她身上。
阮婉調(diào)整姿勢,一手托住貓的身體,另一手輕輕捏起貓咪軟乎乎的爪子,朝著倚在門框上、嘴角噙著笑的何瑾程揮了揮。
“好啦,別鬧脾氣了,”她的聲音帶著點哄勸的溫柔,又有些不好意思的輕快,“來,跟哥哥說再見,謝謝他家的‘豪華’款待?!?/p>
“喵——!”懷里的貓發(fā)出不甘不愿的抗議,尾巴煩躁地甩了甩,仿佛在控訴主人的“無情”。
阮婉臉上那抹紅暈更深了,帶著點窘迫和無奈。
“那個……今天真是麻煩你了,不好意思啊!”她匆匆說完,抱著懷里那個不情不愿的“毛團子”,轉(zhuǎn)身快步沿著來時的花徑走去。
何謹(jǐn)程沒有立刻回屋。他倚著門框,目光追隨著那個漸漸遠去的纖細背影。
午后的陽光溫柔地籠罩著她,勾勒出她穿著簡單連衣裙的優(yōu)美身形。微風(fēng)吹拂,揚起她幾縷散落的發(fā)絲,即使抱著個“不安分”的貓,她的步履依然帶著一種不自覺的輕盈感。
他靜靜地看了一會兒,直到那身影消失在綠籬轉(zhuǎn)角。
“餓了,點餐吧。”
何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在門口,像幽靈一樣發(fā)出聲音。
“?”何謹(jǐn)程轉(zhuǎn)過頭看向那個背影,隱隱感覺后背涼颼颼的,等等,他餓關(guān)他什么事?
“三哥,你自己不會點外賣啊?”他不是他老媽。
何越眼神淡淡掃在他臉上。
好吧,吃人嘴短,他住在他的窩,何謹(jǐn)程拿起手機認(rèn)命的點餐。
“你跟剛才那個女孩是什么關(guān)系?這么漂亮的女生怎么沒見你提過?”何謹(jǐn)程點好餐,準(zhǔn)備當(dāng)吃瓜群眾。
何越憋著一肚子火,看到他們兩在客廳里互相配合抓貓的時候就已經(jīng)很惱火,何謹(jǐn)程這么一提,他又想起阮婉急著撇清關(guān)系的嘴臉。
“做什么?”語氣不好。
“不對,三哥你和她有情況?”男人看男人最準(zhǔn),何越平時冷冷淡淡的,對誰都不太上心,他只是提一嘴,這家伙就跟吃了彈藥一樣,肯定有情況。
“三哥……”何謹(jǐn)程追上去想套點八卦,差點被他突然停下來的動作撞到。
何越指了指地上的花瓶。
“靠!”何謹(jǐn)程這才發(fā)現(xiàn),這里壞了一樣?xùn)|西。
“不是我兒子干的,是……我去查一下監(jiān)控,兒子,你別慌,等爸爸給你證明清白?!焙沃?jǐn)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