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桃花開得最盛時,畫舫泊在湖心。沈清魚指尖捻著半片桃花瓣,看它落在水面,
被漣漪推得很遠,像極了前世冷院那片飄進窗欞的雪花?!霸谙胧裁??”允禛從身后環(huán)住她,
掌心覆在她手背上。他剛批完奏折,指尖還帶著朱砂的涼意,混著她發(fā)間的桃花香,
成了種奇異的暖。沈清魚側(cè)頭看他,見他鬢角竟有了根白發(fā),像落了點早霜。她伸手去拔,
卻被他按住手腕:“別拔,留著。”他低頭吻她的指尖,聲音沉得像浸了酒,
“這是跟你過日子的證據(jù)?!碑嬼惩猓瑑砂兜奶一ㄈ缭扑葡迹湓谒?,
染紅了半湖春水。沈清魚忽然想起那年洞房夜,他也是這樣站在她身后,
只是那時的呼吸里裹著冰,如今卻全是暖?!斑€記得這本日記嗎?”她從袖中取出個藍布包,
里面是那本被撕過又粘好的冊子。紙頁泛黃發(fā)脆,邊緣的漿糊痕跡歪歪扭扭,
是他當(dāng)年笨手笨腳粘的。允禛的指尖撫過紙頁上的裂痕,喉結(jié)滾了滾:“記得。
那年在湖邊撿到它時,紙都泡爛了,我一頁頁揭開,晾了整整三天?!彼鋈恍α耍?/p>
眼里卻泛著濕意,“看到你寫‘今日他擋箭時,血濺在我裙角,我突然不恨了’,
我才知道……原來你早原諒我了?!鄙蚯弭~翻到最后一頁,那里有他補寫的字,
筆鋒遒勁卻帶著顫抖——“朕亦悔之”。旁邊還畫了個小小的桃花,花瓣歪歪扭扭,
像他當(dāng)年第一次給她折的那支?!捌鋵嵞翘煸诶湓?,我看到你了?!彼鋈徽f,
指尖點在那朵桃花上,“你站在梅樹下,手里拿著件狐裘,卻不敢進來。
”允禛的手臂收得更緊,將她按在懷里:“我怕你見了我更生氣?!薄拔覜]生氣。
”沈清魚的聲音悶在他衣襟里,“我只是在想,要是能重來一次,我一定告訴你,
那年柳如煙推我時,我不是想逃,是想把她拽下去陪我。”兩人都笑了,笑聲落在水面,
驚起幾只白鷺。畫舫靠岸時,夕陽正把云染成金紅色。沈清魚牽著允禛的手走在桃林里,
忽然看到個熟悉的身影——是霍啟,正牽著個扎羊角辮的小姑娘,那孩子手里拿著支桃花,
眉眼像極了十四阿哥?!澳鞘恰鄙蚯弭~愣住了?!笆牡茉谧谌烁疀]撐過冬天。
”允禛的聲音輕了些,“這是他唯一的女兒,我接來宮里養(yǎng)著了,叫念安?!蹦畎部吹剿麄?,
蹦蹦跳跳跑過來,舉起桃花:“皇后娘娘,這個給你!霍叔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