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這些人未來的道路，知道他們將走向何方，知道他們之間將上演多少恩怨情仇，

生死搏殺。而自己，又該如何自處？“嗚——！”汽笛長鳴，輪渡靠岸了。長洲島碼頭，

一塊簡陋的木牌豎立著，上面用遒勁的毛筆字寫著“陸軍軍官學(xué)校新生報到處”。

幾個穿著灰色軍裝、打著綁腿、佩戴著嶄新青天白日帽徽的軍官和士兵站在烈日下維持秩序，

神情嚴(yán)肅?？諝庵袕浡鴫m土、汗水和新刷油漆的味道。碼頭上人頭攢動，

挑著行李的挑夫、送行的親友、大聲吆喝的軍官，亂糟糟地擠成一團。程廷云帶著阿福，

提著簡單的藤箱，隨著人流艱難地向報到處移動 ，陳賡像條靈活的魚，擠在他身邊，

嘴里還在不停地說著軍校的傳聞。報到處設(shè)在碼頭旁一間臨時搭起的蘆席棚里，

幾張條桌后面坐著負責(zé)登記的軍官和文員。隊伍排得很長，移動緩慢。天氣悶熱，

汗水順著鬢角流下，沾濕了衣領(lǐng)?！靶彰?？籍貫？年齡？保薦人？”輪到程廷云時，

桌后一個戴著眼鏡、神情刻板的上尉軍官頭也不抬，機械地問道，

手里的蘸水鋼筆懸在登記簿上方?！俺掏⒃?，字慕白。浙江湖州。十七歲。

保薦人……”程廷云略一停頓，清晰地報出，“張靜江先生?！薄皬堨o江？”軍官抬起頭，

厚厚的鏡片后閃過一絲驚訝，仔細打量了一下程廷云考究的衣著和過于年輕的面容，

語氣緩和了些，但依舊帶著公事公辦的刻板，“嗯。證件。

”程廷云示意阿福遞上相關(guān)的身份文書和保薦信函。軍官仔細核對著，點了點頭，

在登記簿上刷刷寫下名字。旁邊的文員開始翻找印著號碼的布條臂章。就在這時，

旁邊隊伍傳來一陣喧嘩。一個身材高大、操著東北口音的新生似乎對分配到的營房不滿意，

正漲紅著臉和登記的少尉爭執(zhí)：“憑啥子俺就得住最靠邊那破屋子？濕氣重得要命！

俺可是………“吵什么吵！”一聲嚴(yán)厲的呵斥打斷了爭執(zhí)。

只見一個身材瘦削、穿著筆挺呢軍裝的中年軍官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他面色冷峻，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