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清寧殿，白雪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下我和她。
她做的第一件事，是親自給我端來了一碗熱粥和一杯水。
我餓了兩天，幾乎是狼吞虎咽地將食物一掃而空。
“慢點吃，沒人跟你搶?！彼谖覍γ妫o靜地看著我，眼神復雜。
我喝完最后一口粥，用袖子擦了擦嘴，才抬頭看她：“多謝公主。”
“張大夫說，那湯里加了‘軟筋散’和‘迷魂草’，長期服用，會損傷心智，讓人形同癡傻?！卑籽┑穆曇艉芷届o，但放在桌上的手，卻緊緊地攥著。
“啞叔也回來了?！彼^續(xù)說道，“他去了威遠將軍府，七位將軍……愿意見我。”
我的心，終于落回了實處。
最關鍵的兩步，都走對了。
“他們信了？”我問。
白雪搖了搖頭：“他們不信。他們說，落霞山谷是皇家獵場，守備森嚴，陸巡不可能在那里藏下三千精銳而不被發(fā)現(xiàn)。他們覺得，這是個圈套?！?/p>
我的眉頭皺了起來。
“但是，”白雪話鋒一轉(zhuǎn)，“大將軍沈重說，雖然他不信，但他愿意親自帶人去查探。因為，啞叔帶去的那塊兵牌，是他父親的遺物?！?/p>
我松了口氣。
這就夠了。
沈重是七位老將軍之首，為人剛正不阿，最是重情。啞叔的父親，曾是他的救命恩人。
只要他肯去查，就一定會發(fā)現(xiàn)陸巡的陰謀。
“公主打算何時去見他們？”我問。
“明日午時，在城外青云觀?！卑籽┱f道，“他們不想在府里見我，怕隔墻有耳?！?/p>
我點了點頭，這很符合老將軍們的謹慎。
“我陪您去?！?/p>
白雪看了我一眼，眼神里依然帶著一絲揮之不去的疑慮：“郝菱，我還是想問，你到底圖什么？別跟我說報恩和贖罪。我不信一個能被王后委以重任的人，會是這么重情重義之輩?！?/p>
她的直接，讓我有些意外。
我沉默了片刻，決定告訴她一部分真相。
“公主，我圖的，是活命?！蔽铱粗难劬Γ蛔忠活D地說道，“一個知道太多秘密的爪牙，在主子事成之后，唯一的下場就是被滅口。上一世，我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我不想再死第二次?！?/p>
這個理由，遠比“贖罪”更能讓人信服。
一個為了活命而反戈一擊的惡犬，遠比一個突然良心發(fā)現(xiàn)的圣人，來得真實。
果然，白雪眼中的疑慮消散了些許。
“那你想要什么？”她問。
“我想要公主您，好好地活著，拿回本該屬于您的一切?！蔽抑币曋?，“只有您坐上那個最高的位置，我才能真正地活下去。我的命，和您的命，從現(xiàn)在開始，是綁在一起的?！?/p>
這番話，半真半真。
我的確是為了活命，但更是為了復仇。
而復仇的前提，就是白雪必須贏。
白雪久久地凝視著我，似乎在判斷我話里的分量。
最終，她點了點頭：“好。從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但你若有半句虛言，我保證，你的下場會比死在王后手里，凄慘百倍?！?/p>
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屬于她這個年紀的狠戾。
我知道，這才是真正的她。
是那個被磨難催生出利爪和尖牙的，未來的女王。
“那我們現(xiàn)在該做什么？”白雪很快進入了狀態(tài)。
“等。”我回答道，“等沈重將軍的消息。然后，在王后和陸巡反應過來之前，我們必須演一出大戲?！?/p>
“什么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