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層總裁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將城市的喧囂與繁華隔絕成無聲的背景。
空氣里流淌著舒緩的古典樂,陽光穿過纖塵不染的玻璃,在地毯上投下溫暖的光斑。
一切都寧靜、有序,帶著俯瞰眾生的冷漠。閻燼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后,
面前的平板電腦屏幕上,
清晰地顯示著兩幅畫面:一副是地下二層A區(qū)女衛(wèi)生間外走廊的監(jiān)控,畫面里,
冷翡像瘋了一樣沖出衛(wèi)生間,撞翻清潔車,在領(lǐng)班的怒罵聲中狂奔而去,
那藍色的工裝背影狼狽、絕望,如同喪家之犬。另一幅畫面,
是那個破舊出租屋門口的實時影像。畫面清晰地捕捉到冷翡推開門的瞬間,身體驟然僵硬,
目光死死釘在桌上的白色骨灰盒上,然后,她像被抽掉了脊梁骨,
直挺挺地跪倒、癱軟、抽搐,發(fā)出無聲的哀嚎,最后徹底崩潰成一灘爛泥,
面對著那個白色的瓷盒,陷入了徹底的、無聲的瘋狂。高清攝像頭,
完美地記錄下了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從狂奔后的驚恐,
到看到骨灰盒時的難以置信和瞬間的空白,
和恐懼徹底擊垮后的崩潰、抽搐、失禁般的失控…那張曾經(jīng)明媚動人、如今卻扭曲如鬼的臉,
那雙被無邊恐懼和瘋狂吞噬的眼睛,都纖毫畢現(xiàn)。閻燼平靜地看著。
他端起手邊一杯剔透的玻璃杯,里面是純凈的蘇打水,冰塊輕輕碰撞杯壁,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他淺淺啜飲了一口,冰涼的水滑過喉嚨,帶來一種奇異的、清爽的平靜感。屏幕上,
冷翡還在無意識地抽搐著,對著那個空無一物的白瓷盒子,像在進行一場絕望的祭奠。
閻燼的指尖在平板光滑的邊緣輕輕敲擊了一下。然后,
他拿起桌上另一部純黑色的衛(wèi)星加密手機,調(diào)出了一個號碼。這個號碼,
直通冷翡那個摔碎了屏幕、此刻正靜靜躺在出租屋冰冷地磚上的廉價手機。他按下?lián)芴栨I。
出租屋里,刺耳的、單調(diào)的鈴聲,突兀地從地上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機里響起,
瘋狂地撕扯著令人窒息的死寂。這鈴聲,如同來自地獄的催命符,
將癱在地上的冷翡從崩潰的泥沼中猛地驚醒。她布滿血絲、空洞失焦的眼睛,
茫然地、一點點地轉(zhuǎn)向地上那部兀自震動的手機。屏幕碎裂的蛛網(wǎng)紋路下,
那個熟悉的、如同夢魘般的號碼,正在瘋狂跳動。閻燼!他打來了!在她徹底崩潰之后!
一股冰冷的、比死亡更甚的恐懼瞬間攫住了冷翡的心臟,讓她停止了抽搐,
只剩下無法抑制的劇烈顫抖。她像被無形的絲線操控的木偶,顫抖著,一點點挪動身體,
沾滿污漬和淚水的、紅腫破裂的手指,哆嗦著伸向那部尖叫的手機。她碰到了冰涼的機身,
像碰到燒紅的烙鐵,猛地瑟縮了一下。鈴聲還在瘋狂地響著,
帶著一種冷酷的、不容拒絕的意味。終于,在極致的恐懼驅(qū)使下,她按下了接聽鍵,
將冰涼的、帶著裂紋的聽筒,顫抖著貼到了耳邊。電話接通了。聽筒里,一片死寂。
冷翡的呼吸都停滯了,心臟在胸腔里瘋狂地擂動,幾乎要破膛而出。她等待著,
等待著來自地獄的審判。幾秒鐘令人窒息的沉默后,閻燼的聲音,終于通過聽筒,
清晰地傳了過來。他的聲音低沉、平緩,甚至帶著一絲奇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悅。
每一個字,都像精心打磨過的冰錐,精準地、緩慢地刺入冷翡早已千瘡百孔的靈魂。
“給你的…‘骨灰盒’,”他微微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品味這個詞帶來的效果,“喜歡嗎?
”他的語調(diào)是如此的平靜,甚至帶著一絲溫和的詢問,仿佛在問她對一件普通禮物的看法。
然而,這平靜之下蘊含的,是淬煉了所有恨意、精心醞釀的終極殘忍和掌控一切的冷酷快意。
轟——!“骨灰盒”三個字,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徹底壓垮了冷翡搖搖欲墜的神經(jīng)。
她所有的感官瞬間被巨大的轟鳴淹沒!眼前一片血紅!閻燼的聲音,
連同那個冰冷的白色瓷盒,在她混亂的意識里瘋狂旋轉(zhuǎn)、放大、扭曲!“啊——?。?!魔鬼!
閻燼!你是魔鬼——?。?!”她再也無法承受,對著手機聽筒,
發(fā)出了凄厲到極致、完全不成人聲的尖嘯!那聲音充滿了無盡的恐懼、絕望和徹底的瘋狂!
她猛地將手中的手機狠狠砸向墻壁!“砰!”一聲悶響。本就碎裂的手機徹底四分五裂,
零件散落一地。尖嘯聲戛然而止。出租屋內(nèi),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靜。
冷翡像被抽走了最后一絲生氣,癱倒在冰冷的水泥地上,身體偶爾神經(jīng)質(zhì)地抽搐一下,
眼神徹底渙散、空洞,直勾勾地望著天花板,嘴角流下長長的涎水。她對著空氣,
發(fā)出嗬嗬的、無意義的聲響,徹底瘋了。那個白色的骨灰盒,靜靜地立在桌上,
像一個冰冷的墓碑,嘲笑著她所有愚蠢的野心和背叛。頂層辦公室。
聽著聽筒里傳來的最后那聲充滿極致恐懼和瘋狂的尖叫,以及隨后粗暴的忙音,
閻燼平靜地將那部黑色的衛(wèi)星電話從耳邊移開。
他沒有再看平板屏幕上那個徹底崩潰、如同破布娃娃般的身影。辦公室內(nèi),
悠揚的古典樂依舊流淌。閻燼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