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來的時候，風已經(jīng)停了，海浪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撫平，只剩下細碎的泡沫在腳邊破裂。
救生網(wǎng)在夜里被割斷，我整個人被浪推上了燈塔基座的暗礁。背脊硌在貝殼上，
疼得像被無數(shù)小刀同時劃開，可我沒死——連皮外傷都算不上。天邊泛起蟹殼青，
第一縷陽光斜射在燈塔斑駁的白墻上，像給一段舊膠片重新上了光。我仰面躺著，
手腕上的運動相機早被海水泡啞，紅燈不再閃。世界忽然安靜得過分，只剩下心跳聲，
一下一下，像倒計時歸零后的余震?！皢瘫颉！甭曇魪母咛幝湎?，不是擴音器，
也不是 AI，是真真切切的人聲。我掙扎著坐起，
抬頭看見塔頂護欄后站著一個人——尤佳佳。她剪了短發(fā)，發(fā)梢被海霧打濕，
貼在蒼白的臉頰上。身上的白裙子已經(jīng)換成了粗布工裝，手里拎著一只黑色防水袋，
袋口露出半截銀色 U 盤，像一把未出鞘的匕首。我張了張嘴，嗓子被鹽漬糊住，
什么也說不出來。她沿著塔內(nèi)螺旋鐵梯一步一步走下來，每一步都踩得鐵板發(fā)出沉悶的回聲。
那聲音在空蕩的塔身里來回撞擊，像過去一年的所有質問，
終于匯聚成一個清晰的音節(jié)：“喂——”她站在我面前，目光平靜，沒有恨，也沒有愛，
像看一個陌生人?！敖Y束了。”我下意識去摸口袋里的手機，卻發(fā)現(xiàn)早被海水泡爛。
她像是猜到我在想什么，抬手晃了晃那只 U 盤，“47 秒的母帶，直播源文件，
都在這里。現(xiàn)在全世界都下載完了，再刪也沒意義?！蔽铱嘈Γ?/p>
喉嚨里發(fā)出嘶啞的氣音：“原來你才是真正的觀眾?！彼龥]接話，只是把防水袋遞給我。
袋子里除了 U 盤，
還有一張折得方方正正的紙——瑞士銀行的最終回執(zhí)：【受益人：喬彬母親護理基金，
金額：全部?！抠~戶余額后面一長串零，比我曾經(jīng)擁有過的還要多一個量級。
“你一分錢沒留給自己？”“留了一條命?！彼噶酥缸约旱男乜冢白銐?。
”遠處傳來汽艇的馬達聲，兩艘藍白相間的巡邏艇破開薄霧，船頭站著老鄭和兩名便衣。
他們沒有鳴笛，也沒有喊話，只是遠遠拋來一只救生圈，像例行公事。佳佳看了一眼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