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她隨身攜帶的。止血帶纏上胳膊的瞬間，年輕人疼得叫出聲。張姐沒理他，

用生理鹽水沖洗傷口，血沫子順著胳膊往下滴，濺在她的護(hù)士服前襟上，開出朵暗紅色的花。

“去拿清創(chuàng)包和縫合針線?！彼^也不回地說，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果斷。

我跑著去拿東西時，聽到醫(yī)生在問：“有醫(yī)保嗎？”年輕人梗著脖子：“沒有！

老子有的是錢！”警察在旁邊嘆氣：“他剛從牢里出來沒多久，家里就一個老娘。

”清創(chuàng)的時候，年輕人疼得直哆嗦，嘴里的臟話卻沒停。

張姐突然停下手里的鑷子：“再罵一句，我就讓你疼得喊娘?！彼难凵窭淅涞?，

年輕人愣了一下，居然真的閉了嘴。我蹲在旁邊遞紗布，

看到張姐護(hù)士服口袋里露出半截粉色的發(fā)繩，和那天夜班看到的一樣。縫到第三針時，

年輕人突然哼唧起來：“護(hù)士姐，輕點(diǎn)唄……我媽還等著我回家吃飯呢。

”聲音里沒了剛才的囂張，倒像個撒嬌的孩子。張姐手上的動作頓了頓，

語氣緩和了點(diǎn)：“早知道疼，當(dāng)初就別打架?！碧幚硗陚?，年輕人被送去留觀。

警察要去給他辦手續(xù)，臨走前塞給我個蘋果：“麻煩你們多照看他點(diǎn)，這小子就是個愣頭青，

本性不壞。”蘋果是紅富士，沉甸甸的，帶著陽光的溫度。中午吃飯時，張姐把蘋果洗了，

切成兩半，遞一半給我?！敖裉煸樳M(jìn)步了。”她咬著蘋果說，“但止血帶不能那么用，

會損傷血管?！彼醚篮炘谔O果核上比劃，“要繞兩圈，松緊度以能摸到遠(yuǎn)端脈搏為準(zhǔn)，

每隔半小時松一次。”我邊聽邊點(diǎn)頭，把她的話記在本子上。剛回到崗位上，

那個哮喘病人的家屬就開始大喊，手里舉著個保溫杯：“護(hù)士！我家老頭子說喘得厲害！

”張姐立刻放下蘋果，擦了擦手就沖過去。病人躺在床上，胸口劇烈起伏，嘴唇發(fā)紫。

“霧化器！”張姐大喊，手指已經(jīng)按在病人的脈搏上，“心率120，血氧85！

”我慌忙去拿霧化器，手忙腳亂中碰倒了治療車，藥瓶摔得滿地都是?！皠e管了！先接氧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