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裴墨恢復(fù)了吊兒郎當(dāng)?shù)哪?,但依舊憑借著一股子韌勁兒,想要從白御宸手中把自己的親親表妹搶回來。
白御宸見他恢復(fù)了精神,也樂得他肆意胡鬧。他翻看著喬舜邪呈上的報告,上面詳細(xì)記載了北狄使團(tuán)入城后的一舉一動。
沒有人知道,那日,他留下喬舜邪等三名親隨護(hù)在柳云兮身邊,自己則偷偷出了城。
當(dāng)北狄使團(tuán)的駝鈴響徹西關(guān)城的時候。白御宸正戴著斗笠坐在城門邊上的茶攤,他用指尖輕叩粗陶碗——三下脆響,兩下沉悶。
攤主立刻掀開蒸籠,白霧騰起時,他玄色的身影已消失在城門口。
大部隊不在,北狄營地靜得出奇。
白御宸用匕首挑開藥帳毛氈,陽光斜斜刺入,照見三個玄鐵匣子,上面分別用北狄文字寫著“醉生”“夢死”“斷魂”。
“以玄鐵養(yǎng)藥……”白御宸打開“夢死”匣,見里面躺著幾粒藥丸。
他蓋上匣子,又走向帳角的矮幾,上面攤著本藥典,寫著:
「醉生:媚藥,需月光草汁催化。
夢死:劇毒,需月光草汁催化。
斷魂:控心,需月光草汁催化。
月光草:十八年前焚盡,幸得草種,今夏收獲少許,慎用之。」
突然,帳外傳來腳步聲。白御宸閃身至梁上,幾個北狄士兵拖著個口吐白沫的囚犯走進(jìn)來。
“又廢一個?!币粋€北狄士兵踹了腳抽搐的囚犯,“去稟報小王爺,‘?dāng)嗷辍€是不成?!?/p>
他們對照著囚犯的狀態(tài),在一本冊子上寫了些什么,又將囚犯帶了出去。
白御宸翻身下梁,拿起他們剛剛寫過的冊子翻了翻,里面記錄的都是試藥之人的情況。
其中一段文字,讓白御宸指節(jié)發(fā)白:
「玄朝大皇子南宮御乾,寅時一刻服夢死,一切如常。亥時三刻就寢,在夢中享受極樂,含笑而終?!?/p>
冊子旁邊還放著一封密信:
「你我血脈同源,“夢死”既驗,障礙亦除,實為兩便。
但“醉生”“斷魂”尚需完善,如有需要,大玄死囚可供試藥。
另,西關(guān)校場草垛,明日奉上兵部送藥路線圖,望兄自取,靜候佳音。」
這是兵部藥材車被劫前的信。白御宸摩挲著信紙,眼中露出少有的震驚之色,這可是大玄皇族才可以使用的白鹿紙啊。
他把信揣進(jìn)懷里,悄然離去。
回憶結(jié)束,白御宸放下手中的軍報,眉頭越皺越緊。
“咚咚咚!”一陣敲門聲傳來,白御宸打開門。
青杏欠了欠身,說道:“白公子,小姐在亭內(nèi)等您?!?/p>
白御宸來時,柳云兮正在回廊下來回走動。雪團(tuán)跟在她身邊,時不時用蓬松的尾巴掃過她的繡鞋。
“再轉(zhuǎn)下去,石磚都要被你磨亮了?!?/p>
聽到白御宸的聲音,柳云兮扭頭,懷里的劍穗掉在地上。
她想去撿,卻被白御宸搶了先。
“給我的?”他拿著劍穗細(xì)細(xì)端詳,只見那劍穗以朱紅絲線為底,里面嵌著顆琉璃珠,旁邊特意用金銀線繡出了星云紋路,穗尾則被細(xì)心地分作十二股,每股末端都綴著細(xì)小的和田玉珠,在日光下流轉(zhuǎn)如焰。
柳云兮點了點頭:“聽說京城的公子,都以劍穗配劍?!?/p>
“我很喜歡。”白御宸的指尖撫過細(xì)密的針腳,嘴角浮出一抹笑意。
他拿出佩劍,當(dāng)著她面將劍穗系上,抽出劍把玩了會兒,滿意極了。
“昨日那樣的情況,我教你個破解的劍招?!彼ы?,將佩劍遞到她手中。
“先學(xué)起手式?!彼皇?jǐn)堖^她的腰,一手帶著她的手腕輕輕一挑,劍鋒破空,朱紅劍穗在空中劃出一道流霞,“若被金刀抵住脖子,要看準(zhǔn)時機(jī)——”
他帶著她旋身,劍鋒斜掠,如飛燕穿云。
“然后這樣。”他的胸膛貼著她的背脊,帶著她挽了個漂亮的劍花,“記住了嗎?”
興許是想到那句“腰軟”,柳云兮臉頰有些發(fā)燙,卻架不住學(xué)劍的誘惑,小聲道:“再教一次?!?/p>
白御宸低笑,握著她的手將劍鋒再次揚起。
這一次,柳云兮跟上了他的節(jié)奏,劍穗隨劍飛舞,如同一顆絢爛的流星,拖曳著璀璨的尾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