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雨離開鐵匠鋪已經(jīng)三天了。
他沿著宋師傅生前指點的方向,一路向東行進(jìn)。初入江湖的少年對前路毫無概念,只知道要尋找一個叫"劍閣"的地方,找一個叫"白先生"的人。
第四天清晨,林夜雨在一處溪流邊停下腳步。他蹲下身,捧起清涼的溪水洗了洗臉,水面倒映出一張陌生的臉——那雙眼睛比三天前深沉了許多,眉宇間多了幾分銳氣。
"這就是江湖嗎?"他喃喃自語,手指不自覺地摸向背上的霜魂劍。自從那晚劍魂覺醒后,他總能感覺到劍身傳來的微弱脈動,仿佛有生命一般。
突然,霜魂劍輕輕顫動起來,發(fā)出幾乎不可聞的嗡鳴。林夜雨警覺地站起身,環(huán)顧四周。溪流對岸的樹林中,幾只飛鳥驚起,顯然有什么東西在移動。
"出來吧。"林夜雨沉聲道,手已經(jīng)握住了劍柄。
樹林中走出三個身影,為首的是個滿臉橫肉的壯漢,肩上扛著一把鬼頭大刀。他身后跟著兩個瘦削男子,一個手持鐵鞭,一個腰間別著數(shù)把飛刀。
"小子,把你背上的東西交出來,饒你不死。"壯漢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
林夜雨心中一緊。這些人怎么知道他帶著寶劍?難道是血刀門派來的?
"我身上只有幾件破衣服,不值得幾位好漢惦記。"他試圖蒙混過關(guān)。
持鐵鞭的男子冷笑一聲:"少裝蒜!三天前青柳鎮(zhèn)鐵匠鋪劍氣沖天,方圓百里誰不知道有寶物現(xiàn)世?我們'黑狼幫'盯你兩天了。"
林夜雨暗叫不好。原來霜魂劍覺醒時的異象引來了這些江湖匪類。他緩緩后退,右手緊握劍柄。
"別跟他廢話!"飛刀男子突然發(fā)難,三把飛刀呈品字形射向林夜雨。
千鈞一發(fā)之際,霜魂劍自動出鞘半寸,一道無形劍氣橫掃而出,將飛刀盡數(shù)擊落。林夜雨自己也吃了一驚,這完全是劍的自主反應(yīng)。
"果然是寶劍!"壯漢眼中閃過貪婪之色,鬼頭大刀呼嘯劈來。
林夜雨本能地拔劍相迎,霜魂劍出鞘的瞬間,青白劍光如月華傾瀉。刀劍相碰,鬼頭大刀竟被齊刷刷削去一截。壯漢驚駭后退,看著斷刀難以置信。
"一起上!"持鐵鞭的男子從側(cè)面襲來,鐵鞭如毒蛇吐信,直取林夜雨手腕。
林夜雨手腕一翻,霜魂劍劃出一道優(yōu)美弧線,劍鋒未至,劍氣已削斷了鐵鞭前端。同時他左掌拍出,正中對方胸口,將持鐵鞭的男子擊飛數(shù)丈。
這一掌完全是下意識動作,林夜雨甚至不知道自己何時學(xué)會了這樣的招式。仿佛劍魂覺醒后,一些武學(xué)本能也隨之蘇醒了。
剩下的飛刀男子見勢不妙,轉(zhuǎn)身就逃。壯漢咬了咬牙,也拖著斷刀狼狽逃竄。林夜雨沒有追擊,而是站在原地,看著手中的霜魂劍發(fā)呆。
"這就是...劍魂的力量嗎?"他喃喃道。
劍身微微顫動,似乎在回應(yīng)。林夜雨突然意識到,自己必須盡快掌握這股力量,否則在危機四伏的江湖中,不是殺人就是被殺。
收劍入鞘,他決定加快行程。黑狼幫的人既然能找到他,其他勢力也可能循跡而來。
正午時分,林夜雨來到一座小鎮(zhèn)。鎮(zhèn)口石碑上刻著"清河鎮(zhèn)"三個字,比青柳鎮(zhèn)大了不少,街上行人熙攘,兩旁店鋪林立。
他摸了摸干癟的錢袋,走進(jìn)一家簡陋的面館。三天來只靠野果溪水充饑,此刻一碗熱湯面的誘惑實在難以抗拒。
"一碗陽春面。"林夜雨在角落坐下,將霜魂劍靠在桌邊。
面剛上桌,街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幾個身穿褐色勁裝的漢子騎馬飛馳而過,行人紛紛避讓。林夜雨注意到他們腰間都掛著樣式相同的短刀,刀鞘上刻著一個滴血的刀形圖案。
"血刀門的人怎么來清河鎮(zhèn)了?"鄰桌一個商人模樣的老者低聲嘀咕。
林夜雨心頭一緊,低頭吃面,耳朵卻豎了起來。
"聽說是在找一個少年,帶著柄古怪的長劍。"面館老板一邊擦桌子一邊接話,"昨兒個已經(jīng)搜了臨鎮(zhèn),沒想到今天到咱們這兒來了。"
"那少年什么來頭?值得血刀門這么大動干戈?"
"誰知道呢?江湖上的事,少打聽為妙。"老板搖搖頭,轉(zhuǎn)身進(jìn)了后廚。
林夜雨的手微微發(fā)抖。血刀門果然在追捕他!必須盡快離開這里。他匆匆吃完面,正要起身,門外又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這次只有一匹馬,騎手是個披頭散發(fā)的少女,背后似乎有傷,衣服上沾著血跡。她身后追著三個血刀門弟子,口中喊著"別讓她跑了"。
少女的馬在面館前突然失蹄,將她甩了下來。她勉強爬起,跌跌撞撞地沖進(jìn)面館,正好撞在林夜雨桌前。
"救我..."少女抬頭,露出一張蒼白卻精致的臉龐,嘴角掛著血絲,眼神卻異常堅毅。
三個血刀門弟子已經(jīng)下馬追來。林夜雨猶豫了一瞬,霜魂劍突然劇烈震動起來,似乎在催促他做出決定。
電光火石間,林夜雨一把拉起少女,將她護(hù)在身后,同時拔劍出鞘。霜魂劍的青白劍光在昏暗的面館中格外耀眼。
"天劍門的人?!"為首的血刀門弟子驚呼,隨即獰笑道,"正好一網(wǎng)打盡!"
三把血刀同時出鞘,刀身上詭異的紅色紋路如同流動的血液。林夜雨感到一陣惡心,這些刀上纏繞著濃重的血腥氣。
"退后。"他對少女低聲道,然后主動出擊。
霜魂劍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半圓,劍氣如霜,逼得三名敵人連連后退。但血刀門弟子顯然訓(xùn)練有素,很快調(diào)整陣型,從三個方向包抄而來。
林夜雨雖然劍法精妙,但實戰(zhàn)經(jīng)驗不足,很快陷入被動。一把血刀劃過他的左臂,頓時血流如注。奇怪的是,血液接觸到霜魂劍的瞬間,劍身光芒大盛,一道無形波動擴散開來,將三名敵人震退。
"劍魂共鳴!"少女突然喊道,"用你的血引導(dǎo)劍氣!"
林夜雨來不及思考她為何知道這些,本能地按照提示,將手臂上的鮮血抹在劍身上。霜魂劍發(fā)出清越長鳴,劍光暴漲三倍,一道半月形劍氣橫掃而出。
三名血刀門弟子倉促格擋,卻仍被劍氣擊飛,撞破面館墻壁摔到街上。其中兩人當(dāng)場昏死,剩下一個掙扎著爬起來,驚恐地看著林夜雨手中的劍。
"天劍余孽...劍閣不會放過你的..."他吐著血沫說完,轉(zhuǎn)身逃走了。
林夜雨沒有追擊,轉(zhuǎn)身看向那神秘的少女。她已經(jīng)自己站了起來,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神清明。
"你是誰?為什么血刀門追你?"林夜雨警惕地問。
少女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盯著霜魂劍看了許久,才輕聲道:"我叫柳青璃。至于他們?yōu)槭裁醋肺?.."她苦笑一下,"因為我偷了血刀門的一樣?xùn)|西。"
她從懷中掏出一塊古樸的玉簡,上面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血刀門秘錄,記載了他們十五年來做的所有惡事,包括..."她直視林夜雨的眼睛,"剿滅天劍門的真相。"
林夜雨呼吸一滯。"你知道天劍門?"
"不僅知道,"柳青璃將玉簡遞給他,"我還知道你要找劍閣白先生。我可以帶你去。"
林夜雨沒有接玉簡,而是更加警惕起來。"你怎么知道這些?"
柳青璃微微一笑,這個笑容讓她蒼白的臉突然生動起來。"因為我父親是劍閣的人。血刀門一直在監(jiān)視劍閣,我偷秘錄就是為了找出他們的陰謀。"
面館外傳來嘈雜的人聲,顯然剛才的打斗引來了鎮(zhèn)上的巡邏兵。
"沒時間解釋了,"柳青璃急切地說,"血刀門的援兵很快就會到。如果你想去劍閣,就跟我走。"
林夜雨猶豫了一瞬,但霜魂劍傳來的脈動似乎在告訴他可以信任這個少女。他點點頭,迅速收拾好東西,跟著柳青璃從后門溜出了面館。
柳青璃帶著他七拐八繞,來到鎮(zhèn)外一處隱蔽的樹林。那里拴著兩匹馬,顯然是事先準(zhǔn)備好的。
"上馬,"她利落地解開韁繩,"我們必須在天黑前趕到落霞谷,那里有劍閣的接應(yīng)點。"
林夜雨翻身上馬,看著柳青璃熟練的動作,不禁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一個普通少女不可能有這樣的身手。"
柳青璃回頭看他,眼中閃過一絲狡黠。"我從來沒說過我是普通少女啊。"她輕踢馬腹,"路上再告訴你我的故事?,F(xiàn)在,逃命要緊!"
兩匹馬沖出樹林,向東疾馳而去。林夜雨回頭看了一眼清河鎮(zhèn)的方向,隱約看到幾面血刀門的旗幟正在鎮(zhèn)口飄揚。
他不知道這個突然出現(xiàn)的柳青璃是否可信,但直覺告訴他,這可能是找到劍閣的唯一機會。霜魂劍在背上微微發(fā)熱,仿佛在贊同他的決定。
江湖路遠(yuǎn),危機四伏,但至少此刻,他不再是獨自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