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開始了。讓銀行明天就發(fā)正式抽貸通知函。」
真正的崩塌,開始了。
第二天上午,焦氏建材。
焦正宏的辦公室亂得像剛被龍卷風(fēng)掃過。文件散落一地,煙灰缸里塞滿了煙頭。他雙眼赤紅,頭發(fā)凌亂,對著電話聲嘶力竭地吼著:“王行長!王行長您聽我說!再寬限一個月!就一個月!我一定能找到資金周轉(zhuǎn)!那批貨馬上就回款了!您不能這樣?。∥覀兒献鬟@么多年……”
電話那頭顯然已經(jīng)掛了。焦正宏頹然地癱坐在真皮老板椅里,像一攤爛泥。桌上的另一部手機瘋狂地震動著,屏幕上顯示著“高利貸-龍哥”的名字。他看都不敢看。
辦公室門被猛地推開,焦宇一臉煞白地沖了進來,額頭上全是汗,聲音都在抖:“爸!完了!我剛接到電話,稅務(wù)局那邊立案了!說要移送公安!還有…還有派出所也找我了!說我之前那個打架的事,還有酒駕找人頂包的事…他們?nèi)懒耍∫獋鲉疚?!?/p>
“什么?!”焦正宏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里滿是驚駭和絕望。
就在這時,焦正宏的助理連門都沒敲就闖了進來,臉色慘白如紙:“焦…焦總!不好了!外面…外面來了一群人!兇神惡煞的!說是龍哥的人!保安…保安攔不??!他們直接沖上來了!”
話音未落,辦公室的門被“砰”地一聲暴力踹開!幾個剃著板寸、穿著緊身黑T恤、露出大片刺青的彪形大漢闖了進來,為首的是個臉上帶著一道刀疤的光頭,眼神兇狠。
“焦老板!”光頭龍哥皮笑肉不笑地開口,聲音沙啞,“日子過得挺滋潤???錢呢?我們兄弟幾個,可等得花兒都謝了!”
焦正宏面如死灰,嘴唇哆嗦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焦宇更是嚇得縮到了他爸的老板椅后面,兩腿發(fā)軟。
“沒錢?”龍哥冷笑一聲,環(huán)顧了一下這間裝修奢華的辦公室,猛地一腳踹翻了旁邊的花架!名貴的青花瓷花盆“嘩啦”一聲摔得粉碎,泥土濺得到處都是。
“砸!”龍哥一聲令下。
他身后的幾個大漢如狼似虎地?fù)淞松先?!電腦被掀翻在地,文件柜被推倒,里面的文件像雪片一樣飛出來。墻上的字畫被粗暴地扯下撕爛。飲水機被踹倒,水流了一地。辦公室瞬間變成了垃圾場。焦宇試圖阻攔,被一個大漢像拎小雞一樣狠狠推搡撞在墻上,痛得他齜牙咧嘴。
“焦老板,”龍哥慢悠悠地踱到癱軟的焦正宏面前,俯下身,拍了拍他慘白的臉,力道不輕,“三天。我只給你三天時間。連本帶利,四千八百萬。少一個子兒…”他湊近焦正宏耳邊,聲音陰冷得像毒蛇吐信,“我就把你寶貝兒子身上的零件,一件一件拆下來寄給你!聽清楚了嗎?”
焦正宏渾身一顫,渾濁的老淚終于滾落下來,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完了,全完了。
焦宇捂著被撞疼的肩膀,看著一片狼藉的辦公室和哭得像個孩子的父親,再看著那群揚長而去的兇神惡煞,巨大的恐懼和無助感瞬間淹沒了他。他哆嗦著拿出手機,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瘋狂地?fù)艽蜈髬q的號碼。
隗媞是在一家會員制的高端SPA會館里接到焦宇電話的。她剛做完護理,正躺在私密的休息室里喝著花茶,享受著難得的寧靜。手機屏幕上“焦宇”的名字瘋狂跳動,帶著一種不祥的急促。
她心里咯噔一下,一股強烈的不安瞬間攫住了她。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走到更僻靜的角落,接通了電話,聲音壓得很低:“喂?焦宇?怎么了?現(xiàn)在打電話……”
“媞媞!救我??!”電話那頭傳來焦宇帶著哭腔、驚恐到極點的嘶吼,背景音一片嘈雜混亂,“出大事了!我爸公司完了!銀行抽貸!稅務(wù)局要抓人!高利貸的剛才來公司砸了!說要弄死我!三天!三天要四千八百萬!媞媞!只有你能救我了!你快跟郗琰說!讓他幫幫我!求求你了!看在我們的情分上!”
焦宇語無倫次,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巨大的恐懼透過聽筒幾乎要溢出來。
隗媞只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握著手機的手冰涼一片。三天?四千八百萬?!這簡直是個天文數(shù)字!郗琰?她腦子里瞬間閃過郗琰那張冰冷平靜、深不可測的臉,心沉到了谷底。找他幫忙?這無異于自投羅網(wǎng)!他恐怕正等著看他們的笑話!
“焦宇!你冷靜點!”隗媞強迫自己鎮(zhèn)定,聲音也帶上了一絲嚴(yán)厲,“我怎么幫?四千八百萬!不是四千八百塊!郗琰他…他根本不會…”
“我不管!”焦宇像是崩潰了,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不顧一切的瘋狂,“媞媞!你必須幫我!我們的事要是被他知道了,我們都得死!他肯定有辦法!你求他!你去求他!用盡一切辦法!不然…不然我就完了!我真的會被他們弄死的!”他聲音里充滿了絕望的威脅。
隗媞的心猛地一沉?!拔覀兊氖隆薄褂罹谷辉谶@種時候用這個來威脅她!一股被反噬的寒意和憤怒涌了上來,但更多的還是滅頂?shù)目謶?。焦宇瘋了!他要是真被逼急了,什么都做得出來?/p>
“你閉嘴!”隗媞又驚又怒,厲聲打斷他,緊張地看了一眼休息室門口,生怕被人聽到,“電話里說不清!老地方等我!現(xiàn)在就去!”
她匆匆掛斷電話,臉色煞白,指尖都在不受控制地顫抖。巨大的恐慌像潮水般將她淹沒。焦家徹底完了,焦宇也瘋了!郗琰絕對知道了!他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們演戲,然后精準(zhǔn)地?fù)]下了屠刀!現(xiàn)在這把刀,馬上就要砍到她自己頭上了!
不行!必須自救!她不能坐以待斃!一個念頭如同閃電般劈進她混亂的腦?!x婚!趁郗琰還沒徹底撕破臉,趁事情還有轉(zhuǎn)圜余地,主動提出離婚!分走一部分財產(chǎn)!至少…至少能解焦宇的燃眉之急,也給自己留條后路!郗琰那么驕傲的人,也許為了面子,會答應(yīng)得干脆利落?
這個念頭一旦升起,就像野草般瘋狂滋長。隗媞再也顧不得什么SPA,抓起包包,像逃難一樣沖出了會館。她需要冷靜,需要好好想想怎么跟郗琰攤牌!她要先發(fā)制人!
當(dāng)天晚上,郗琰回到家時,意外地發(fā)現(xiàn)隗媞沒有像往常一樣迎出來。客廳里彌漫著一股不同尋常的緊張氣氛。隗媞端坐在沙發(fā)上,背挺得筆直,雙手緊緊交握放在膝上,臉色蒼白,嘴唇緊抿,眼神里交織著恐懼、決絕和一絲孤注一擲。
郗琰脫下大衣,動作依舊從容。他走到酒柜邊,給自己倒了杯水,目光平靜地掃過她:“有事?”他大概猜到了。
隗媞深吸一口氣,像是鼓足了畢生的勇氣,猛地抬起頭,直視著郗琰。她的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發(fā)顫,但語氣卻異常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