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寢宮,燭火被夜風(fēng)撕得只剩豆大,在銅壁上來回爬。新羅披著舊式白袍——不是王袍,
是奴隸穿的粗麻——立在龍榻前。龍榻上的人形幾乎被錦被淹沒,只剩一張蠟黃的臉。
那是“秀·新羅”,在位三十七年,民間叫他“秀王”。“長生石……找到了嗎?
”秀王喉嚨里滾出鐵銹味?!袄^承人,我找到了?!毙铝_抬手,毛毛牽著個孩子走進來。
孩子不足八歲,赤足,腳踝上還有泥。
毛毛把一束象征“退位”的枯發(fā)放在枕邊——那是毛毛的一小撮頭發(fā),蘊藏著契約的力量。
秀王苦笑,用指甲劃破自己的掌心。血珠滾落,卻沒有一點魔力的藍光。“您早知道了,
對不對?”他抬眼,看向新羅,像看一面照出自己全部謊言的鏡子。“我不是秀·新羅,
我只是……一個冒牌貨。”新羅的聲音低得像自言自語:“真正的血脈,
早在二十年前就死了,癆病。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你不是我和安東尼的血脈。你,
你隔壁屋那孩子,和毛毛都沒有契約的魔力痕跡?!彼聪蚰呛⒆?,“就連他,
也不是真正的繼承者?!毙阃醮孟衿骑L(fēng)箱:“那您為何還讓我坐在這張椅子上三十七年?
”“因為王國需要這個姓氏?!彼鋈坏托σ宦?,語氣里帶著幾分自嘲:“很奇怪吧?
‘新羅’曾是我的名字,一個連姓氏都沒有的奴隸的孩子。如今,它成了國王的姓氏,
成了所謂的正統(tǒng)?!毙阃跤帽M最后的力氣,抓住新羅的袖口?!拔摇皇呛ε滤?。
當(dāng)了國王以后,更怕?!毙铝_抽回手,袖口留下五道血指印?!澳蔷桶盐恢米尦鰜恚?/p>
王座上不需要怕死的懦夫?!薄宄?,番茄地里露水太重,
番茄葉被壓得“啪嗒”一聲彈回。水精靈伏在無數(shù)的葉脈里,像一汪會說話的清水。
新羅脫了鞋,赤腳踩進泥里。泥從腳趾縫擠出,帶著昨夜的雨味。“我還是想不明白。
”她對水精靈說,也像對土地說。“他年輕時那么克制、那么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