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天空是紫色的。
"什么情況..."我嘟囔著,試圖撐起身體,卻發(fā)現自己的手臂上布滿了猙獰的傷口。血
已經凝固了,呈現出詭異的藍紫色。
這不是我。
記憶像被攪碎的果凍一樣混亂。
我記得自己喝多了,記得那個穿著紅裙子的女孩對我笑,記得我講了個關于程序員和空姐的段子...然后就是刺眼的車燈,尖銳的剎車聲。
"所以這是天堂?地獄?還是某個傻逼網文的穿越情節(jié)?"我苦笑著自言自語。
"都不是。"一個聲音從背后傳來,像冰鎮(zhèn)過的蜂蜜,甜而冷,"這是我的地盤。"
我猛地轉身,然后愣住了。
一個女人——如果那能被稱為"人"的話——站在三步開外。她穿著雪白的長袍,銀發(fā)如瀑,頭頂卻豎著兩只毛茸茸的狐貍耳朵。最要命的是她的眼睛,金色的豎瞳像兩枚小太陽,灼得我皮膚發(fā)燙。
"哇哦,"我聽見自己說,"cosplay?"
她的眉毛挑了起來,耳朵微微抖動。這動作該死的可愛,如果忽略她指尖突然長出的、足有十厘米長的利爪的話。
"你很有趣,"她歪著頭,"不像其他人類。他們通常已經嚇尿了褲子,或者開始背誦《道德經》。"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褲子:"暫時還干著,不過給我五分鐘可能就不一定了。"
她笑了,露出一口尖牙。奇怪的是,那笑容竟然讓我心跳加速。
"我叫千春,"她說,"是這座山的王。而你,肖北,是我的獵物。"
"等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千春的尾巴——哦對,她還有條蓬松的大尾巴——輕輕擺動:"你的靈魂在尖叫它。響亮得整個山林都能聽見。"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血跡斑斑的衣服,某種絲質長袍,腰間還別著個錦囊。伸手一摸,里面有塊玉牌,刻著"青霄門內門弟子肖北"。
"操,"我脫口而出,"我穿成了個修仙的?"
千春的金瞳瞇了起來:"穿?"
"呃,我是說,我可能撞到頭了。"我趕緊改口,"記憶有點混亂。"
她突然逼近,速度快得像是瞬移。冰涼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直視她的眼睛。我聞到她身上的味道,像是雪松和某種野花混合的香氣。
"你不是他,"她輕聲說,聲音里帶著危險的興奮,"那個青霄門的呆子可沒你這么...有趣。"
她的指甲輕輕劃過我的喉嚨,我咽了口唾沫。
"所以,"我說,"你是打算吃了我,還是...別的什么?"
千春的耳朵抖了抖,尾巴纏上了我的腰:"那要看你能提供什么價值了,異界來客。"
她的唇幾乎貼上我的耳朵:"取悅我,或者成為晚餐。選一個。"
我的大腦在瘋狂運轉?,F代社會的撩妹技巧對一只千年狐妖有用嗎?管他呢,橫豎都是死。
"為什么不兩者兼顧呢?"我咧嘴一笑,"我聽說狐貍都喜歡會講故事的獵物。"
千春怔了一下,隨即發(fā)出銀鈴般的笑聲。她退后一步,尾巴卻還纏著我:"講吧,異鄉(xiāng)人。讓我看看你能編出什么花樣。"
我清了清嗓子:"從前有個程序員,去酒吧遇到了一只狐貍精..."
千春的爪子抵在我的胸口:"小心點,人類。我可不喜歡被調侃。"
"那換個口味,"我迅速改口,"從前有個書生,上山采藥遇到了一只受傷的白狐..."
她的尾巴松開了些,耳朵豎起來。
"書生把白狐帶回家,悉心照料。白狐傷愈后,每晚都變成美女來陪他讀書。"我邊說邊觀察她的反應,"有一天,書生問:'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白狐說..."
千春的金瞳閃爍著好奇:"說什么?"
"說:'因為你的WiFi信號最強。'"
寂靜。
然后千春爆發(fā)出一陣大笑,笑得前仰后合,尾巴亂甩。她擦著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淚:"WiFi是什么?某種仙器嗎?"
"差不多吧,"我松了口氣,"比仙器厲害點。"
千春突然收起笑容,再次逼近:"你很奇怪,肖北。你的靈魂聞起來...不一樣。"她深深吸氣,像在品嘗我的氣味,"像雷雨后的空氣,帶著某種我從未嘗過的味道。"
"那可能是發(fā)膠和古龍水混合的味道,"我說,"或者昨晚的威士忌。"
她的爪子輕輕撫過我的臉頰:"我要留下你。"
這不是請求,是宣告。
"作為寵物?"我試探著問。
"作為玩具。"她糾正道,然后露出一個讓我脊椎發(fā)涼的笑容,"至少暫時是。"
千春轉身走向樹林深處,尾巴沖我勾了勾:"跟上,人類。除非你更喜歡被山里的魑魅魍魎分食。"
我看了看四周陰森的樹林,隱約可見閃爍的綠眼睛,趕緊跟上她的腳步。
"所以,"我小跑著追上她,"這個'玩具'的職位包括什么福利?包吃包住?五險一金?"
千春頭也不回:"包你不死。"
"聽起來像是黑心企業(yè)。"
她突然停下,我差點撞上她的后背。千春轉身,金瞳在暮色中發(fā)光:"你知道其他人類在我面前是什么樣子嗎?跪地求饒,痛哭流涕,或者試圖用蹩腳的法術攻擊我。"她的爪子挑起我的下巴,"而你,卻在跟我討價還價。"
我聳聳肩:"職業(yè)習慣。我以前是賣保險的。"
"保險?"
"就是一種...防患于未然的法術。"我隨口胡謅,"付點錢給我,等災難發(fā)生時我會補償你。"
千春看起來被逗樂了:"有趣。那你現在要給我上保險嗎?"
"鑒于你看起來是災難本身,"我說,"恐怕得加錢。"
她又笑了,這次的笑容里少了些危險,多了幾分真實的愉悅:"我要把你帶回去研究,肖北。你的靈魂...閃閃發(fā)光。"
我跟在她身后,穿過越來越密的樹林。千春的白袍在黑暗中微微發(fā)光,尾巴隨著步伐輕輕擺動。我不得不承認,她走路的姿態(tài)有種致命的優(yōu)雅,像是某種大型貓科動物。
"看夠了嗎?"她突然問,聲音里帶著調笑。
"沒,"我老實回答,"你屁股很好看。"
我以為她會生氣,或者至少給我一爪子。但千春只是回頭瞥了我一眼,嘴角勾起:"至少你很誠實。大多數人類會編些蹩腳的詩句來掩飾他們的欲望。"
"我大學學的是市場營銷,"我說,"不是文學。"
千春突然停下,轉身面對我。她的金瞳在黑暗中像兩輪小小的月亮:"你來自哪里,肖北?真的不是這個世界的靈魂?"
我猶豫了一下:"如果我說是,你會把我當實驗品切片嗎?"
"不會,"她微笑,"我更喜歡完整的玩具。"
"那好吧,"我嘆了口氣,"我來自一個沒有法術,但有手機和互聯網的世界。我在那邊出了車禍,醒來就到了這個...修仙世界?"
千春的耳朵豎得筆直,尾巴興奮地擺動:"另一個世界!我就知道!"她突然抓住我的雙肩,"告訴我一切!你們的法術是什么樣的?統(tǒng)治者是誰?有沒有...狐貍?"
我被她突如其來的熱情嚇了一跳:"呃,我們的法術叫'科技',靠電和代碼運行。統(tǒng)治者是政客和資本家。至于狐貍... mostly在動物園里。"
"動物園?"她的表情變得危險。
"就是...動物保護區(qū)!"我趕緊改口,"專門保護珍貴動物的地方!有專人喂養(yǎng),住得比我都好!"
千春瞇起眼睛,但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所以,在你的世界,狐貍不化形?"
"只在神話故事里。"我說,"不過我們有很多關于狐貍精的小說和電影,都特別受歡迎。"
她看起來很高興:"繼續(xù)講。"
我們就這樣邊走邊聊,準確地說是我在講,她在聽,時不時發(fā)出驚嘆或疑問。不知不覺間,我們來到了一處山洞前。洞口被藤蔓和鮮花遮掩,里面透出溫暖的橘色光芒。
"歡迎來到我的宮殿,異鄉(xiāng)人。"千春夸張地鞠躬,耳朵抖了抖。
我探頭看了看:"說好的妖王豪華府邸呢?就這?"
她在我后腦勺輕輕拍了一爪子:"里面別有洞天,白癡。"
千春撥開藤蔓,示意我先進去。我猶豫了一下——這明顯是個"女士優(yōu)先"的場景——但在她威脅的眼神下還是乖乖走了進去。
洞內的景象讓我目瞪口呆。外面看著是個普通山洞,里面卻是個寬敞的廳堂,四壁鑲嵌著發(fā)光的寶石,地上鋪著厚厚的獸皮。中央有個溫泉池,水汽氤氳。角落里堆滿了書籍、卷軸和各種稀奇古怪的物件。
"哇哦,"我吹了聲口哨,"狐貍精都這么會享受嗎?"
千春從我身后貼近,下巴擱在我肩上:"喜歡嗎?"
她的氣息拂過我的耳際,帶著某種花香。我突然意識到我們之間的距離近得危險。
"挺...挺好的。"我結巴了一下,努力不去想她柔軟的胸部正貼著我的后背。
千春輕笑,繞到我面前:"你臉紅的樣子真可愛。"她的爪子輕輕劃過我的胸口,"害怕嗎?"
"緊張,"我誠實地回答,"但不是因為害怕。"
她的金瞳亮了起來:"哦?"
"你看,"我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顫抖,"在我的世界,像你這樣的美女通常會先請我喝一杯,而不是直接把我綁架到她的...洞穴里。"
千春歪著頭:"你想要酒?"
"那會很有幫助,是的。"
她拍拍手,一個懸浮的玉瓶和兩個杯子從里間飄了出來。千春倒了兩杯琥珀色的液體,遞給我一杯:"嘗嘗,人類的酒對我來說太淡了,這是我自己釀的。"
我接過杯子,小心地抿了一口。液體入口的瞬間,我的喉嚨像著了火,緊接著一股暖流從胃部擴散到全身。奇怪的是,并不難受,反而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這什么玩意兒?"我咳嗽著問,"液態(tài)火焰?"
"月華凝露加三百年陳釀,"她得意地說,"還有一點點...特殊成分。"
我警惕地看著她:"不會是什么奇怪的春藥吧?"
千春大笑,尾巴愉快地擺動:"如果我想睡你,異鄉(xiāng)人,不需要用藥。"她湊近,嘴唇幾乎貼上我的,"只需要...這樣。"
她的眼睛突然變成全金色,某種無形的力量攥住了我的意識。我的四肢變得沉重,頭腦卻異常清醒。千春的手指撫過我的臉頰,我能感覺到她的每一個觸碰,卻無法移動哪怕一根手指。
"別擔心,"她輕聲說,"只是個小把戲。我想看看你的真面目。"
她的爪子輕輕一劃,我的上衣應聲而裂。我驚恐地發(fā)現自己的胸口浮現出一個奇怪的印記,像是某種符文,泛著淡淡的藍光。
"果然,"千春喃喃自語,"界域印記。你真的來自另一個世界。"
她打了個響指,束縛感立刻消失了。我踉蹌了一下,趕緊拉緊殘破的衣服:"下次能不能提前說一聲?"
"那多沒意思。"她啜飲著酒,眼睛一直盯著我胸口的印記,那里現在又恢復了正常,"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肖北?"
"意味著我不用買機票就能旅游?"
千春搖頭,金瞳閃爍著興奮的光芒:"意味著你是千年難遇的'界隙之子'。你的靈魂能穿越世界壁壘,你的血肉..."她舔了舔嘴唇,"是絕佳的煉丹材料。"
我后退一步:"等等,你剛才是不是暗示要拿我煉丹?"
"只是可能性之一。"她無辜地眨眨眼,"別擔心,我現在對你更感興趣的是...其他用途。"
"比如?"
千春放下酒杯,慢慢走近:"比如...告訴我更多關于你的世界的事。那些'電影','手機',還有...什么是'段子'?你之前提到過。"
我松了口氣:"就是...幽默的小故事,讓人發(fā)笑的。"
"講一個。"她命令道,尾巴期待地擺動。
我思考了一下:"好吧,有個程序員去相親,女孩問他:'你平時有什么愛好?'程序員說:'我喜歡爬山。'女孩很高興:'太好了,我也喜歡!你爬過哪些山?'程序員說:'主要爬Stack Overflow和GitHub。'"
千春一臉茫然。
"呃,那是我們那邊的...修煉圣地。"我解釋道。
她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再講一個。"
就這樣,我坐在千春的"宮殿"里,給一只千年狐妖講了一晚上的現代段子。她有時會笑,有時完全不懂,但始終興致勃勃。我注意到她喝酒時尾巴會不自覺地擺動,聽到喜歡的部分耳朵會豎起來,這些細節(jié)該死的可愛。
深夜,當我講到口干舌燥時,千春突然湊近,金瞳在燭光下熠熠生輝:"我決定了,肖北。"
"決定什么?"
"我要留著你,"她宣布,"不僅因為你是界隙之子,還因為..."她的爪子輕輕撫過我的嘴唇,"你讓我?guī)装倌甑谝淮胃械搅?..有趣。"
我心跳加速:"那我的'職位描述'是?"
"講故事的人,"她微笑,"玩具,實驗品,以及..."她的聲音低下去,"我的新寵物。"
"聽起來像是全職工作。"
"報酬是你的小命。"她愉快地說,"很公平,不是嗎?"
我看著她閃閃發(fā)光的金瞳,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簽下了某種危險的契約。
但奇怪的是,我并不特別害怕。
也許是因為那酒,也許是因為千春雖然危險,卻有種奇特的魅力。
"好吧,老板,"我舉起酒杯,"合作愉快。"
千春的尾巴纏上我的手腕,她的酒杯與我的相碰:"歡迎來到我的世界,肖北。希望你能活得...足夠久。"
她的笑容甜美而危險,我知道自己陷入了一個無法預知的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