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沈煜每天都來。
有時候是帶著早餐來,有時候是帶著營養(yǎng)品來,有時候就是單純地坐在客廳里陪著我。
但我始終沒有改變主意。
第三天,醫(yī)院的檢查結果出來了。
確診是乳腺癌早期,需要手術治療。
醫(yī)生說,如果治療及時,治愈率很高。
我聽著醫(yī)生的話,心里很平靜。
前世的我聽到這個消息時哭得撕心裂肺,現(xiàn)在的我卻很冷靜。
大概是因為我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一次了,也大概是因為我的心已經(jīng)死了,對什么都提不起情緒。
"什么時候可以安排手術?"我問醫(yī)生。
"下周一可以安排,你需要家屬簽字。"醫(yī)生看了看我身邊的沈煜,"這位是?"
"我是她丈夫。"沈煜急忙說道。
"那好,你們回去準備一下,周一來辦住院手續(xù)。"
走出診室,沈煜一直跟在我身邊。
"晚晚,我會陪你做手術的。"他說。
"不用。"我拒絕,"我媽陪我就行了。"
"我是你丈夫。"他的語氣有些急躁。
"還沒離婚,確實還是。"我看了他一眼,"但我不需要你陪。"
"為什么?"他攔在我面前,"晚晚,你生病了,我應該照顧你的。"
"沈煜,你照顧我是出于什么?"我問他,"是出于愛,還是出于責任?"
他愣了一下:"當然是出于愛。"
"如果是出于愛,為什么以前我生病的時候你不照顧我?"
"以前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笑了,"沈煜,感冒發(fā)燒你不知道,胃疼你不知道,婦科病你也不知道?"
沈煜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他大概想起了那些被他忽略的時刻。
"我..."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所以你現(xiàn)在的關心,只是因為這次的病很嚴重。"我看著他,"因為癌癥聽起來很可怕,所以你慌了。"
"不是的..."
"就是的。"我很肯定地說,"沈煜,如果這次我得的只是普通的感冒,你還會這么關心嗎?"
沈煜愣住了。
因為他知道,如果只是普通的感冒,他可能真的不會這么在意。
"晚晚,我承認以前是我不好,但是從現(xiàn)在開始..."
"從現(xiàn)在開始什么?"我打斷他,"從現(xiàn)在開始你就是好丈夫了?"
"是的。"他很認真地說,"我會照顧你,會陪伴你,會把你放在第一位。"
"那你的工作怎么辦?"我問,"你的部隊怎么辦?你的前途怎么辦?"
沈煜愣了一下:"我...我可以請假。"
"請假?"我笑了,"沈煜,你能請多久的假?一個月?兩個月?"
"我可以請很久..."
"然后呢?"我看著他,"然后你的工作受到影響,你的前途受到影響,你就會開始埋怨我,埋怨我拖累了你的事業(yè)。"
"我不會的。"他急忙搖頭。
"你會的。"我很肯定地說,"沈煜,你是一個很有野心的人,你不可能為了我放棄自己的前途。"
"我可以..."
"你不可以。"我看著他,"因為那不是真正的你。"
沈煜看著我,眼里有痛苦,也有不甘。
他大概知道我說的是對的,但又不愿意承認。
"晚晚,給我一次機會證明吧。"他說,"讓我證明給你看,我可以為了你放棄一切。"
"我不需要你為了我放棄一切。"我搖頭,"沈煜,我從來沒有要求過你為了我放棄什么。"
"那你要求什么?"
"我要求的很簡單。"我看著他,"我要求的只是理解,關心,陪伴。但是這些簡單的要求,你都給不了我。"
"現(xiàn)在我可以給你了。"
"太晚了。"我說,"沈煜,真的太晚了。"
說完,我轉身走了。
沈煜在身后喊我的名字,但我沒有回頭。
回到家,媽媽看到我的表情,什么都沒問,只是默默地陪著我。
晚上的時候,沈煜又來了。
這次他沒有空手來,而是拎著一個保溫飯盒。
"晚晚,我給你煮了粥。"他小心翼翼地說。
我看著那個保溫飯盒,心里有一瞬間的觸動。
前世的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幻想過他會為我煮粥,會照顧生病的我。
但現(xiàn)在這一切真的發(fā)生了,我卻感受不到任何喜悅。
"我不餓。"我淡淡地說。
"你要好好吃飯,這樣身體才能好起來。"他把飯盒放在茶幾上,"我學了很久才學會的,你嘗嘗。"
我看著他期待的眼神,心里很復雜。
如果這些發(fā)生在三年前,我該有多開心。
但現(xiàn)在,只覺得諷刺。
"沈煜,你覺得一碗粥就能挽回我們的婚姻嗎?"我問他。
他愣了一下:"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照顧你,想對你好。"他的聲音有些顫抖,"晚晚,我知道以前是我不好,我想彌補..."
"彌補?"我笑了,"沈煜,有些東西是彌補不了的。"
"為什么彌補不了?"他急切地問,"晚晚,我可以做任何事來彌補你。"
"任何事?"我看著他,"那你能回到三年前,重新對待我們的婚姻嗎?"
沈煜愣住了。
"你能讓我重新對你產(chǎn)生愛情嗎?"我繼續(xù)問,"你能讓我忘記這三年的委屈和心寒嗎?"
"我..."他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看,你做不到。"我站起來,"沈煜,有些傷害是不可逆的,有些感情一旦消失就回不來了。"
"我不相信。"他也站了起來,"晚晚,我不相信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了。"
"信不信由你。"我往房間走去,"但事實就是這樣。"
"晚晚!"他在身后喊,"你就這么狠心嗎?就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嗎?"
我在門口停下,回頭看了他一眼。
"沈煜,不是我狠心,是你來得太晚了。"
說完,我關上了房門。
我靠在門后,聽著外面沈煜和媽媽的對話。
"阿姨,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才能讓晚晚原諒我?"
"沈煜啊,晚晚她...她心里很苦。"媽媽嘆了口氣,"這三年來,她一個人承受了太多。"
"我知道,我都知道。"沈煜的聲音里帶著痛苦,"但是我真的想改變,我真的想彌補她。"
"有些事情,不是想彌補就能彌補得了的。"媽媽說,"沈煜,你要是真的愛晚晚,就尊重她的選擇吧。"
外面安靜了很久,然后我聽到沈煜離開的腳步聲。
我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的夜色,心里很復雜。
說不動搖是假的,但理智告訴我,不能再心軟了。
有些路,走錯了就回不了頭。
有些人,錯過了就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