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世，我可不能再走那條老路了。
八十年代初，改革的春風(fēng)已經(jīng)吹起，個體戶經(jīng)濟正在悄然萌芽。這是一個充滿機遇的時代。
我腦子里有無數(shù)個賺錢的點子，但現(xiàn)在，我需要一個啟動資金，和第一個試驗品。
我想了想，打開了顧野的衣柜。
他的衣柜里很簡單，除了幾套軍裝，就是幾件洗得發(fā)白的舊襯衫。
我拿起一件他已經(jīng)不穿的白襯衫，又從我的嫁妝里翻出一些五顏六色的布頭和絲線。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我腦海中成型。
我要給他，也給我自己，做一件這個時代獨一無二的“戰(zhàn)袍”。
這個想法讓我興奮起來，我立刻找出剪刀和針線，坐在窗邊，借著夕陽的余暉，開始忙活起來。
我不知道，我的這個小小的舉動，即將在整個軍區(qū)大院，掀起一場怎樣的時尚風(fēng)暴。
而這一切，都只是我“野蠻生長”的開始。
我一直忙到深夜，顧野才回來。
他推開門，看到我正趴在桌上，對著一堆布料縫縫補補，有些意外。
“在做什么？”他走過來，身上帶著深夜的寒氣。
“給你做件新衣服。”我頭也不抬，專注于手里的針線。
他拿起桌上我已經(jīng)完成了一半的“作品”，眉頭皺了起來。
那是一件白襯衫，但我卻在領(lǐng)口和袖口的位置，用紅色的絲線繡上了一團小小的火焰圖案。那火焰繡得活靈活現(xiàn)，像是真的在燃燒一樣。
“這是什么？”他問。
“火焰啊，好看嗎？”我抬起頭，沖他邀功似的笑了笑，“你是軍人，保家衛(wèi)國，就像一團烈火。我希望這團火，能一直燒下去。”
顧野拿著襯衫，摩挲著那團火焰，久久沒有說話。
我看不透他的心思，心里有些打鼓。難道他不喜歡？這個年代的男人，是不是覺得這種設(shè)計太花哨了？
“不喜歡就算了，我明天就拆了它?！蔽矣行┬箽獾卣f。
“誰說我不喜歡？”他突然開口，把襯衫小心翼翼地疊好，放在一邊。“明天我就穿?！?/p>
我愣了一下，隨即笑開了花。
“真的？”
“嗯。”他應(yīng)了一聲，然后把目光投向我桌上的另一堆布料。那是我用剩下的碎布頭拼接起來的，準(zhǔn)備給自己做個發(fā)帶或者小包。
“你很會做這些？”他問。
“還行吧，隨便玩玩?！蔽抑t虛地說。
“林晚，”他突然很認(rèn)真地看著我，“你跟我以前認(rèn)識的那些女人，都不一樣?！?/p>
“哦？哪里不一樣？”我來了興趣。
他想了想，說：“她們要么想著怎么依靠男人，要么想著怎么算計男人。而你，好像一直在想著，怎么創(chuàng)造點什么?！?/p>
我的心猛地一跳。
這個男人，好敏銳的觀察力。
我笑了笑，掩飾住內(nèi)心的驚訝：“顧營長，你這是在夸我嗎？我可不可以理解為，你對我越來越感興趣了？”
他的耳根，在燈光下似乎有些發(fā)紅。
“早點睡?！彼麃G下這句話，就轉(zhuǎn)身去洗漱了，腳步似乎比平時快了一些。
我看著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深。
顧野啊顧野，你這個悶騷的男人，還挺可愛的。
第二天，顧野真的穿上了我改造的那件襯衫。
白色的襯衫，領(lǐng)口和袖口跳躍著兩團火焰，襯得他整個人英武不凡，又多了一絲旁人沒有的時尚感。
他去部隊后，我立刻就成了大院里的焦點。
“林晚，顧營長那衣服是你做的？真好看！”
“是啊是啊，那火苗繡得跟真的一樣，怎么做的，教教我們唄？”
女人們圍著我，嘰嘰喳喳，眼神里滿是羨慕和好奇。
我等的就是這個效果。
我笑著說：“這叫‘私人訂制’，獨一無二。要是嫂子們喜歡，我也可以幫你們在自家男人的衣服上，或者你們自己的衣服上，設(shè)計一個獨一無二的圖案?！?/p>
“真的？那要錢嗎？”王嫂眼珠子一轉(zhuǎn)，問到了關(guān)鍵。
“當(dāng)然要?！蔽姨谷坏溃笆止べM五毛，材料自備。如果用我的材料，那就再加兩毛。而且，每個人的圖案都保證不一樣，絕對不會撞衫。”
五毛錢的手工費，在這個年代不算便宜，但也不算貴。買幾斤雞蛋的錢，就能換一件獨一無二的衣服，對于愛美的大院女人們來說，這個誘惑太大了。
“我我我！我第一個！”張姐立刻掏出五毛錢遞給我，“林晚，我家老李下個月生日，你幫他在襯衫上繡個什么好呢？他屬虎的?！?/p>
“屬虎？”我腦子飛快地轉(zhuǎn)動，“那就在口袋的位置，繡一個‘王’字，要那種猛虎下山的草書字體，霸氣！保證李干事穿出去，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個‘山中之王’?！?/p>
張姐聽得眼睛都亮了，連連點頭：“好好好！就這么辦！”
有了第一個客戶，第二個、第三個很快就跟上了。
不到一個上午，我就接了七八個訂單，賺了四塊錢。
這可比我上一世偷偷摸摸賣針線活快多了。
我把收來的錢和布料都整理好，心里充滿了成就感。
然而，我高興得太早了。
下午，我正在家里趕工，門就被人一腳踹開了。
白薇薇帶著她那個短發(fā)小姐妹，氣勢洶洶地沖了進來。
“林晚！你這個投機倒把的！我要去舉報你！”白薇薇指著我，一臉的得意。
我放下手里的活，冷冷地看著她：“我做什么了就投機倒把？”
“你私自收費，搞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是投機倒把！是資本主義的尾巴！我要讓部隊的領(lǐng)導(dǎo)把你抓起來！”她尖聲叫道。
這個年代，“投機倒把”可是個大罪名，一旦被扣上帽子，輕則批斗，重則坐牢。
白薇薇這一招，不可謂不狠。
她身邊的小姐妹也跟著幫腔：“就是！我們都看到了，你收了王嫂她們的錢！”
我看著她們囂張的樣子，心里一點也不慌。
我慢慢站起身，走到她們面前，臉上甚至還帶著一絲微笑。
“白同志，看來你昨天摔得不輕，把腦子也摔壞了?！蔽覔u了搖頭，一臉惋惜，“誰告訴你，我這是投機倒把了？”
“你收錢了！你還敢狡辯！”
“我收的是手工費，是勞動所得。我?guī)蜕┳觽兠阑幌滤齻兊呐f衣服，豐富軍屬的業(yè)余文化生活，這叫‘有償互助’。怎么，在你眼里，勞動就這么可恥嗎？還是說，政委家的大小姐，從來不把我們這些普通勞動人民的汗水放在眼里？”
我一番話說得擲地有聲，直接把個人行為上升到了“勞動光榮”的政治高度。
白薇薇被我問得一愣。
“你……你強詞奪理！”
“我只是在陳述事實?！蔽肄D(zhuǎn)向那個短發(fā)女孩，“還有你，昨天剛警告過你，今天又來？看來你家男人是真的太閑了。我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你們現(xiàn)在立刻給我滾出去，我可以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否則，等顧野回來，我不敢保證，你家男人明天會不會被派去邊疆挖土豆?！?/p>
我的聲音很輕，但威脅的意味卻毫不掩飾。
那個短發(fā)女孩的臉?biāo)查g嚇白了，她拉了拉白薇薇的衣角，小聲說：“薇薇，我們……我們還是走吧?！?/p>
白薇薇卻一把甩開她的手，她今天就是來找茬的，怎么可能輕易離開。
她看到我桌上那些花花綠綠的布料，眼中閃過一絲惡毒。她突然沖過去，一把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掃到了地上！
“我讓你做！我讓你做！”她瘋狂地叫著，還想用腳去踩那些布料。
我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動我的東西，就是動我的命。
就在白薇薇的腳即將落下的瞬間，我動了。
我一個箭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反向一擰，同時抬腳，用膝蓋狠狠地頂在了她的腹部。
“?。 ?/p>
白薇薇發(fā)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像只蝦米一樣弓了起來，臉都痛得扭曲了。
我這一套動作行云流水，快得讓旁邊的人都來不及反應(yīng)。這是我上一世為了防身，偷偷跟電視上學(xué)的女子防身術(shù)，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
我甩開她的手，像丟垃圾一樣把她丟到一邊。
“白薇薇，我警告過你，別惹我。”我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神冰冷，“今天我只是給你個教訓(xùn)。再有下次，我讓你躺著出這個門?！?/p>
那個短發(fā)女孩已經(jīng)完全嚇傻了，哆哆嗦嗦地指著我：“你……你敢打人！”
“是她先動手的?！蔽依淅涞卣f，“你們可以去告我，去軍區(qū)，去哪都行。我倒要看看，是她毀壞我的私人財物在先有理，還是我正當(dāng)防衛(wèi)有理?！?/p>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一個冰冷的聲音。
“是在我的地盤上打人有理，還是滾出去有理？”
顧野回來了。
他站在門口，逆著光，看不清表情。但那身凜冽的殺氣，卻讓整個屋子的溫度都降了好幾度。
白薇薇看到他，顧不上疼痛，連滾帶爬地過去抱住他的腿。
“顧大哥！你看看她！她打我！她要殺了我！”
顧野的目光越過她，落在了我身上，然后又掃了一眼地上的狼藉。
他什么都沒說，只是伸出手，一根一根地，掰開了白薇薇緊抓著他褲腿的手指。
然后，他對那個已經(jīng)嚇傻的短發(fā)女孩說：
“帶著她，滾。告訴白政委，管好他的女兒。我的耐心，是有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