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顧野身上。
他走到我面前，停下腳步。沒有看地上的白薇薇，而是低頭看著我，聲音聽不出喜怒：“怎么回事？”
我還沒開口，白薇薇就搶著哭訴：“顧大哥，我就是想跟她說幾句話，她……她就把飯菜扣在我身上，還推我！”
顛倒黑白，果然是她的拿手好戲。
我迎著顧野的目光，不閃不躲，平靜地開口：“我沒有推她。是她自己想來推我，結果沒站穩(wěn)，摔了。至于飯菜……那是個意外，我手滑了?！?/p>
我的解釋很蒼白，因為事實看起來，就是我欺負了她。
食堂里開始響起竊竊私語。
“我就說這個鄉(xiāng)下來的不是個省油的燈。”
“可憐的薇薇，從小就喜歡顧營長，結果……”
顧野聽著周圍的議論，又看了看趴在地上，一身狼狽的白薇薇，眉頭皺得更深了。
白薇薇的眼里閃過一絲得意，她知道，顧野最重軍紀和顏面，我今天在食堂鬧出這么大的事，他絕對不會偏袒我。
她等著顧野訓斥我，甚至，是懲罰我。
然而，顧野接下來的動作，卻讓所有人大跌眼鏡。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沒有給地上的白薇薇，而是直接披在了我的肩上，將我因為剛才的閃躲而有些凌亂的衣衫遮得嚴嚴實實。
然后，他牽起我的手，那只剛才被我摩挲過的，布滿厚繭的手。
“手滑了，下次注意點?！彼穆曇粢琅f低沉，但卻沒了之前的冰冷，反而帶著一絲……縱容？“糧食金貴，別浪費了。”
說完，他拉著我，轉(zhuǎn)身就走，留給所有人一個高大而決絕的背影。
從頭到尾，他甚至沒有再給白薇薇一個眼神。
這一下，整個食堂都炸了鍋。
這是什么情況？顧營長不僅沒有責備新媳婦，反而還護著她？
白薇薇更是直接傻眼了，趴在地上，連哭都忘了。
我被顧野拉著，走出食堂，外面的陽光刺得我有些睜不開眼。
他的手很用力，步子也邁得很大，我?guī)缀跻∨苤拍芨稀?/p>
直到回了家，關上門，他才松開我的手。
“說吧，到底怎么回事？”他轉(zhuǎn)過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眼神銳利得像鷹。
我知道，剛才在外面，他是為了顧全我們夫妻的面子?，F(xiàn)在關起門來，才是真正算賬的時候。
我也不怕，把剛才在食堂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復述了一遍，包括白薇薇怎么挑釁，她的小姐妹怎么幫腔，我又是怎么反擊的。
我說得很平靜，不添油加醋，也不賣慘。
說完，我看著他，等著他的判決。
顧野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為他要發(fā)火了。
他卻突然伸出手，輕輕地，拂過我的臉頰。
他的指腹很粗糙，帶著砂紙一樣的質(zhì)感。
“打人了么？”他問。
我搖搖頭：“沒有，我只是絆了她一下?！?/p>
“她打你了么？”
“沒有，我躲開了。”
“嗯。”他點點頭，收回了手，“下次她再敢伸手，你就直接打回去?！?/p>
我愣住了。
“打……打回去？”
“對。”顧野的表情很認真，“我顧野的女人，不能被任何人欺負。打了人，我給你兜著?！?/p>
我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重重地撞了一下。
上一世，他從來沒有對我說過這樣的話?；蛘哒f，上一世的我，從來沒有給他機會說這樣的話。我總是一味地忍讓，退縮，把所有的委屈都自己咽下去。
我看著他，眼眶突然有點熱。
原來，被保護是這種感覺。
“怎么？被我感動了？”顧野看著我泛紅的眼睛，嘴角似乎向上揚了一下，但快得讓我以為是錯覺。
我吸了吸鼻子，嘴硬道：“誰感動了？我只是覺得，你這個老公，還算有點用?！?/p>
顧野低低地笑了一聲，那笑聲從他胸腔里發(fā)出來，帶著震動，很好聽。
“對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怎么突然回來了？”
“上面臨時批了我的婚假，三天?！彼卣f，“本來想給你個驚喜，沒想到，你先給了我一個‘驚喜’?！?/p>
他說的“驚喜”，自然是指食堂那一幕。
我有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那個……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
“麻煩？”顧野挑了挑眉，“我顧野的字典里，沒有‘麻煩’兩個字。只有‘解決’?！?/p>
他頓了頓，補充道：“以后在大院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天塌下來，有我扛著?！?/p>
他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嚴肅，眼神堅定，像是在宣誓。
我看著他，突然覺得，嫁給他，好像也不是一件壞事。
至少，這個男人，是真的能扛事。
下午，顧野被一通電話叫回了部隊，說是要開個緊急會議。
我一個人在家閑著無聊，想起上一世這個時候，我為了貼補家用，偷偷摸摸地做些針線活拿去黑市賣，結果差點被人當成投機倒把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