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鎖死房門,后背緊緊抵住冰冷的木板,心臟還在胸腔里瘋狂擂動,
幾乎要撞碎骨頭。剛才那枚毒針釘入墻壁的輕微聲響,還在耳邊回蕩。
周懷仁白天的熱情關切,與這深夜索命的狠辣警告,形成了最尖銳、最恐怖的對比。
不能再等了!必須主動出擊!這枚符咒,就是最好的由頭!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
肅州城還籠罩在戈壁特有的清冷和薄霧之中。我再次來到了“懷仁堂”那扇朱漆大門前。
這一次,我沒有讓伙計通報,而是直接對開門的小廝沉聲道:“煩請通稟周叔,
沈槐安有急事求見,關乎身家性命!” 我的臉色想必極其難看,
語氣也帶著不容置疑的急迫。那小廝看我神色不對,不敢怠慢,連忙跑進去通報。不多時,
他便匆匆回來,恭敬地將我引向后宅深處,這一次,不是昨天的客廳,
而是穿過一條幽靜的回廊,來到一間更為私密、陳設也更顯雅致的書房。
書房里彌漫著更濃郁的沉香氣息。周懷仁已經(jīng)坐在一張寬大的紅木書案后面,
手里正拿著一支紫毫筆,似乎在批閱賬冊。他穿著家常的深藍色綢衫,臉色看起來有些疲憊,
眼瞼下帶著淡淡的青影,顯然昨夜也未曾安眠??吹轿疫M來,他放下筆,
臉上立刻堆起和昨天一樣熱情關切的笑容,但那笑容深處,似乎隱藏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緊繃。
“賢侄!這么早?臉色怎么這么差?快坐!出什么事了?”他站起身,繞過書案,
作勢要扶我。我避開他的手,沒有坐下。徑直走到書案前,
將那張冰冷刺骨、畫著血蟬符咒的三角黃符紙,“啪”的一聲,
重重拍在了光滑的紅木桌面上!“周叔!”我的聲音因為強壓的憤怒和恐懼而微微發(fā)顫,
目光死死盯住他的眼睛,“昨夜在客棧,有人想用這個,要我的命!
”周懷仁的目光落在那張詭異的符紙上。當他看清那扭曲的血蟬圖案和“莫多事”三個字時,
臉上的笑容如同被寒霜凍結,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紅潤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去,
變得一片煞白!他猛地倒吸一口冷氣,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后踉蹌了一步,
手肘“咚”地一聲撞在身后的多寶格上,震得上面一個青瓷花瓶嗡嗡作響。
“這……這……”他指著那符咒,手指劇烈地顫抖著,嘴唇哆嗦著,
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那雙昨天還充滿關切的眼睛里,此刻翻涌著驚濤駭浪般的恐懼!
那恐懼如此真實,如此劇烈,仿佛看到了世間最可怕的東西,瞬間將他徹底擊垮!“周叔!
”我向前逼近一步,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種孤注一擲的逼問,“這東西是什么?!
是誰要殺我?!是不是因為那只玉蟬?!是不是因為二十年前烏蘇爾圖的事?!
您到底知道什么?!告訴我!”我的逼問如同連珠炮,在寂靜的書房里炸響。
周懷仁被我逼得連連后退,后背重重抵在多寶格上,退無可退。他煞白的臉上,
恐懼如同蛛網(wǎng)般蔓延,眼神慌亂地躲閃著,不敢與我對視。
“不……不……賢侄……你……你誤會了……我……我不知道……”他語無倫次,
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安恢溃俊蔽倚闹械膽岩珊蛻嵟缤盎鸢闳紵?,
幾乎燒斷了理智的弦,“那您為什么怕成這樣?!為什么一提到玉蟬您就失態(tài)?!
為什么卷宗上寫您是領隊,卻在風暴前‘離隊探路’,最后‘獨自生還’?!
我爹他們到底是怎么死的?!那只血玉蟬,到底是什么鬼東西?!”“住口!
”周懷仁猛地發(fā)出一聲嘶啞的、近乎野獸般的低吼!他布滿血絲的雙眼驟然圓睜,
死死地瞪著我,那眼神里充滿了極度的恐懼,但更深處,
卻猛地迸發(fā)出一種被逼到絕境的、歇斯底里的兇光!他剛才還顫抖的身體瞬間繃緊,
像一頭被徹底激怒、準備撲食的困獸!書房里的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冰塊。
沉香的氣息甜膩得令人作嘔。我們兩人隔著那張沉重的紅木書案,如同對峙的野獸,
沉重的呼吸聲在死寂中清晰可聞。就在這時!
一股極其尖銳、如同燒紅的鋼針刺入骨髓的劇痛,毫無征兆地、猛地從我后頸炸開!
那痛楚來得如此猛烈、如此詭異,瞬間席卷了整個大腦!
前的一切——周懷仁猙獰的臉、紅木的書案、多寶格上的瓷器——都如同被投入水中的墨跡,
開始劇烈地搖晃、旋轉、扭曲!眩暈!強烈的眩暈感如同海嘯般襲來!
我下意識地伸手去扶書案,指尖卻傳來一種可怕的麻木感!那麻木感如同冰冷的潮水,
從后頸的劇痛點急速蔓延,瞬間吞噬了手臂,
然后是肩膀、胸膛……身體的控制權正在被某種無形的、冰冷的東西強行剝奪!
“呃……” 一聲痛苦的悶哼不受控制地從喉嚨里擠出。雙腿一軟,我再也支撐不住,
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傾倒,膝蓋重重地磕在冰冷堅硬的地磚上!視野在劇烈的晃動和扭曲中,
艱難地對焦。我掙扎著抬起頭。周懷仁那張因恐懼和兇戾而扭曲的臉,在扭曲搖晃的視野里,
正緩緩地、緩緩地向我俯下來。他的嘴角,極其緩慢地向上勾起,
拉扯出一個無比詭異、無比怨毒、充滿了得意和殘忍的笑容!那笑容,
哪里還有半分長輩的慈祥?分明是來自地獄惡鬼的獰笑!他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