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了嗎?"我壓低聲音,躲在圖書館的角落。
陸明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眉頭緊鎖:"號碼是虛擬的,但IP地址指向?qū)W校網(wǎng)絡。"他轉過筆記本屏幕給我看,"具體位置在舊機房的某一臺電腦。"
舊機房位于主教學樓的地下室,是二十年前的設施,早就被新機房取代,現(xiàn)在只堆放些淘汰設備。但據(jù)我所知,那里也是學校能量節(jié)點之一,地下有冥界能量流過。
"午休時去看看。"我收起手機,那條神秘短信像塊燒紅的炭,灼燒著我的思緒。
"等等。"陸明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有新發(fā)現(xiàn)。"
他調(diào)出一段校內(nèi)論壇的私信記錄,發(fā)送者ID是"守望者",接收方是幾個被附身過的學生賬號。內(nèi)容全是些晦澀難懂的符號和詩句,但其中一句特別醒目:
"血月升起時,橋梁將現(xiàn),吾主歸來。"
"血月..."我抬頭看向窗外,昨晚那輪不祥的紅月仿佛還在眼前,"明晚就是月全食。"
陸明的金色眼睛閃過一絲警覺:"他們計劃在月食時進行儀式!"
下課鈴響了,我們匆忙收拾東西。走出圖書館時,班長陳婷攔住了我們。
"李老師找你們。"她的語氣平淡,眼神卻飄忽不定,"關于下周的測驗。"
我和陸明交換了一個眼神。這明顯是個借口——李老師從不提前一周通知測驗。
"知道了,謝謝。"我假裝整理書包,趁機觀察陳婷的狀態(tài)。她的能量場很奇怪,正常的人類氣息下纏繞著一縷灰色霧靄,像是被什么東西標記過。
去辦公室的路上,陸明低聲道:"她也收到過那些私信。"
"你怎么知道?"
"她手腕內(nèi)側有個印記,和私信里的符號一樣。"陸明的感知力越來越敏銳了,"他們都被標記了。"
李老師不在辦公室。桌上留了張字條:"緊急會議,晚點聯(lián)系。小心趙。"
"趙?趙學長?"我拿起字條,背面還有一行小字:"舊機房有監(jiān)控死角,下午3點后無人。"
這不是李老師的筆跡。
"陷阱?"陸明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
"也可能是警告。"我把字條塞進口袋,"無論如何,我們得去舊機房看看。但得做好準備。"
午休結束前,我們溜進醫(yī)務室"借"了些繃帶和消毒水,其實是為了拿柜子底下的應急包——李老師之前藏在那里的驅(qū)靈工具。里面有改良版赤心石粉、幾張貼身符咒,還有一把小巧的銅錢劍。
"夠用了。"陸明把銅錢劍別在腰后,用校服遮住,"如果真有麻煩,我來開路,你負責斷后。"
下午的課漫長而煎熬。我假裝記筆記,實際上在整理已知線索:被附身過的學生、神秘短信、舊機房、血月儀式...這一切都指向一個正在醞釀的陰謀。而那個稱呼我為"橋梁"的人,顯然知道我的秘密身份。
最后一節(jié)課的下課鈴終于響起。我們等到大部分學生離開后,悄悄向地下室摸去。
舊機房的鐵門上掛著"設備維修,禁止入內(nèi)"的牌子,鎖已經(jīng)生銹了。陸明從口袋里掏出一根鐵絲,幾下就撬開了門鎖。
"家學淵源?"我挑眉。
"父親是鎖匠。"他咧嘴一笑,金色眼睛在昏暗的走廊里格外醒目。
推開門,一股混雜著霉味和電子設備焦糊味的空氣撲面而來。機房里的老式電腦大多已經(jīng)被拆得只??諝ぃ挥薪锹淅飵着_還連著電源,指示燈微弱地閃爍。
"有人最近來過。"陸明指著地面上的腳印,灰塵被明顯擾動過。
我們小心地避開地上的電線,向最里面那臺還在運行的電腦走去。機器嗡嗡作響,屏幕上閃爍著奇怪的符號,像是某種屏保程序。
"這不是普通屏保。"陸明湊近觀察,"是冥文編寫的守護咒,防止外人操作。"
我試著碰了碰鍵盤,屏幕立刻變紅,跳出一行警告:"唯血可啟"。
"和祠堂里的匣子一樣。"我咬破手指,將血滴在鍵盤上。
血珠被鍵盤吸收的瞬間,屏幕上的紅色警告變成了歡迎詞:"歡迎,橋梁守護者。"
緊接著,大量文件自動打開——監(jiān)控截圖、學生檔案、冥文筆記,還有...我的照片。不同時間、不同地點的偷拍照,都被標記了奇怪的符號。
"他們在監(jiān)視你。"陸明的聲音繃緊了,"這些符號是追蹤咒和定位標記。"
我翻看著那些文件,胃部逐漸發(fā)冷。記錄之詳細令人毛骨悚然——我每天的行程、能力使用頻率、甚至體溫變化都被記錄下來。最后一組文件是一個名為"血月儀式"的PDF,詳細描述了如何在月全食時利用"橋梁"的能量重新打開兩界通道。
"他們想復活莫沉。"我的聲音顫抖,"利用我作為媒介。"
陸明迅速用U盤拷貝所有文件:"我們需要更多證據(jù),找出幕后主使。"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腳步聲。我們迅速躲到柜子后面,屏住呼吸。
機房門被推開,幾個人走了進來。透過柜子縫隙,我看到領頭的是趙學長,身后跟著陳婷和其他三個被附身過的學生。他們的眼睛在昏暗的機房中泛著詭異的綠光。
"準備得怎么樣了?"趙學長的聲音低沉沙啞,完全不似平時的語調(diào)。
"程序已經(jīng)編寫完成。"陳婷機械地回答,"只差最后的能量注入。"
趙學長走到那臺電腦前,檢查了屏幕:"有人動過。血的味道...新鮮。"
我的心跳幾乎停滯。他們能聞到我的血?
"搜。"趙學長簡短地命令。
柜門被猛地拉開時,陸明先發(fā)制人,一把赤心石粉撒向搜索者的臉。那人發(fā)出不似人類的尖叫,捂著臉踉蹌后退。
"跑!"陸明拉著我沖向門口。
趙學長冷笑一聲,伸手按在墻上。機房的鐵門突然自動關閉,鎖死。更可怕的是,墻壁上開始滲出黑色黏液,像活物一樣向我們蔓延。
"林曉雨,兩界守護者。"趙學長的眼睛完全變成了黑色,"我們等你很久了。"
"你不是趙學長。"我擋在陸明前面,"你是誰?"
"我是守望者,吾主在人間的聲音。"他的嘴角扭曲到一個不可能的角度,"莫沉大人從未真正離開。他在冥界王座之間等待歸來,而你將帶他回家。"
陸明拔出銅錢劍:"莫沉已經(jīng)灰飛煙滅了!"
"愚蠢的陸家后裔。"趙學長——或者說占據(jù)趙學長身體的東西——輕蔑地說,"死亡對冥界之主只是另一種狀態(tài)。血月之夜,當橋梁完全覺醒,吾主將借她之軀重返人間!"
我這才明白他們的真正計劃。不是打開通道,而是直接占據(jù)我的身體——作為兩界橋梁,我既能容納人間意識,也能承載冥界存在。
"休想!"陸明的金色眼睛突然光芒大盛,全身泛起金光。他舉起銅錢劍,劍身上的古錢自動旋轉起來,發(fā)出刺耳的嗡鳴。
趙學長面色微變:"初代血脈?不可能!陸家應該已經(jīng)..."
陸明沒有給他說完的機會。銅錢劍揮出一道金光,如同實質(zhì)的刀刃劈向趙學長。后者倉促閃避,仍被削去一截衣袖,露出下面布滿黑色紋路的手臂。
"殺了他!"趙學長怒吼。
其他被附身的學生立刻撲來,動作快得不似人類。陸明以一敵三,銅錢劍舞得密不透風,但明顯處于下風。更糟的是,他身上的金光開始不穩(wěn)定地閃爍——力量消耗太快了。
我嘗試激活陰陽佩,卻發(fā)現(xiàn)能量被某種力量壓制了。機房四壁上的黑色黏液形成了一個封閉的結界,隔絕了大部分外界能量流動。
"沒用的,橋梁。"趙學長向我逼近,"這里的結界專門為你設計。血月之前,你的力量將被禁錮。"
我后退幾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墻壁。沒有陰陽佩的力量,我只是個半人半靈的女孩,對抗不了被附身的強壯男生。
就在趙學長即將抓住我的瞬間,一聲玻璃破碎的脆響傳來。機房的通風口被從外面打破,一束刺眼的陽光直射進來——不可能,這里是地下室!
陽光照在趙學長身上,他立刻發(fā)出痛苦的嚎叫,皮膚冒起白煙。我這才注意到那不是普通陽光,而是經(jīng)過特殊鏡子聚焦的赤心石光線!
"曉雨,這邊!"通風口外傳來小李的聲音。
原來是他!小李是陸明組織的抵抗小組僅存的幾個成員之一,沒想到他跟蹤我們到了這里。
趁著趙學長受傷的間隙,我沖向通風口。小李伸手把我拉了上去,狹窄的金屬管道刮得我手臂生疼,但此刻逃命要緊。
"陸明還在下面!"我掙扎著要回去。
"先出去!"小李死死拽住我,"他有辦法脫身!"
我們爬出通風管,來到一樓的儲物間。小李迅速鎖上門,拖來幾個重物堵住。
"你怎么找到我們的?"我氣喘吁吁地問。
"一直跟著你們。"小李擦了擦額頭的汗,"自從被附身后,我對冥界能量特別敏感。看到你們往地下室去,就覺得不對勁。"
外面?zhèn)鱽沓林氐淖矒袈?,門板震動。他們追上來了!
"走!"我拉著小李向消防通道跑去。
剛沖出教學樓,身后就傳來一聲巨響。趙學長他們破門而出,動作詭異地快速追來。更可怕的是,他們的身體開始變形——關節(jié)反轉,指甲變長,嘴角裂開到耳根,露出鯊魚般的牙齒。
"去舊教學樓!"我改變方向,"那里有我們藏的武器!"
奔跑中,我感覺到陰陽佩開始微微發(fā)熱——我們正在遠離那個結界,我的力量在恢復。但還不夠,需要更多時間。
舊教學樓被警戒線層層圍住,但我們知道一條秘密通道——地下室的氣窗。擠進狹窄的窗口后,我們來到了這個曾經(jīng)的事發(fā)地點。
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冥界能量,即使普通人也能感到刺骨的寒意。我的陰陽佩越來越熱,手臂上的黑色紋路開始發(fā)光。
"武器在哪?"小李緊張地回頭張望。
"二樓,化學準備室。"我說著,突然感到一陣異樣,"等等...有人在這里。"
不是趙學長他們,是更古老、更強大的存在。舊教學樓的地下,有什么東西在蘇醒。
"我們得趕快。"我拉著小李上樓,"然后找地方躲到陸明找到我們。"
化學準備室的門被我們之前布置的符咒保護著,暫時安全。我迅速找出備用的武器包——更多的赤心石粉、一把青銅匕首、幾瓶圣水。
"拿著這個。"我遞給小李一瓶圣水和一包鹽,"對附身者有效。"
小李緊張地點頭,手微微發(fā)抖。就在這時,整棟樓突然震動起來,像是被巨人搖晃的玩具。玻璃器皿從架上摔落,發(fā)出清脆的碎裂聲。
"怎么回事?"小李驚恐地問。
我跑到窗邊,看到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時已布滿烏云,呈現(xiàn)出不祥的血紅色。不是夜晚,卻能看到一輪模糊的血月掛在空中。
"他們提前開始了儀式!"我心臟狂跳,"血月提前出現(xiàn)了!"
地下傳來的震動越來越強,仿佛有什么龐然大物正在蘇醒。更糟的是,我感覺到陰陽佩和體內(nèi)的力量開始不受控制地沸騰——血月影響著兩界之間的平衡,而作為橋梁的我首當其沖。
"曉雨!你的眼睛!"小李驚恐地指著我的臉。
窗玻璃反射中,我的雙眼完全變成了銀灰色,沒有瞳孔也沒有眼白,只有流轉的星光。手臂上的黑色紋路迅速蔓延,已經(jīng)覆蓋了半邊脖頸。
"沒事...暫時。"我咬著牙抵抗體內(nèi)力量的躁動,"我們得找到陸明。"
剛沖出化學準備室,走廊盡頭就出現(xiàn)了趙學長的身影。他的變形更加徹底了——皮膚灰白,額頭上冒出兩個小小的黑角,活像莫沉的縮小版。
"橋梁..."他的聲音變成了多重回聲,"儀式已經(jīng)開始...吾主即將歸來..."
我舉起青銅匕首:"離開趙學長的身體!"
"這具軀殼?"趙學長——不,現(xiàn)在應該說是守望者——輕蔑地笑了笑,"早已是我的了。真正的趙明陽在那晚就死了,他的靈魂是第一個祭品。"
這個真相讓我胃部絞痛。那些被附身的學生...有多少已經(jīng)不再是本人了?
"為什么?"我試圖拖延時間,感受著體內(nèi)力量的恢復,"為什么要侍奉莫沉?"
"因為他承諾給我們力量!"守望者狂熱地張開雙臂,"人類的身體太脆弱,生命太短暫。而冥界之力能讓我們永生!"
他猛地沖來,速度快得帶出殘影。我勉強側身閃避,青銅匕首劃過他的手臂,留下一道冒著黑煙的傷口。小李趁機潑出圣水,正中守望者的臉。
"啊啊啊!"他捂著臉慘叫,皮膚像被強酸腐蝕般冒泡。
我們趁機向樓梯跑去,卻被陳婷和另外兩個被附身者攔住。他們的變形程度較輕,但同樣危險。
"曉雨...救救我..."陳婷突然用原本的聲音哀求,眼淚從泛綠的眼睛里流下,"他在我腦子里...好痛苦..."
這個轉變讓我猝不及防。就在我猶豫的瞬間,陳婷的表情又變回猙獰:"騙你的!"
她猛地撲來,指甲如刀片般劃過我的手臂。我痛呼一聲,反手用匕首柄擊中她的太陽穴。陳婷軟綿綿地倒下,但更多的附身者從四面八方涌來。
"上樓!"我拉著小李沖向天臺,"那里有我們布置的結界!"
頂樓的門被符咒封印著,我念出解除咒語,我們跌跌撞撞地沖上天臺。血月的光芒直接照在身上,我感到一陣眩暈——體內(nèi)的冥界力量正在瘋狂增長,幾乎要沖破肉體的束縛。
"鎖門!"我跪倒在地,艱難地控制著體內(nèi)的能量暴走。
小李剛把門鎖好,外面就傳來瘋狂的撞擊聲。單薄的鐵門撐不了多久。
"現(xiàn)在怎么辦?"小李絕望地問。
我顫抖著從口袋里掏出界牌——一直隨身攜帶的冥界鑰匙。在血月的光芒下,黑色的玉牌呈現(xiàn)出透明的紅,如同凝固的血液。
"我要...連接冥界..."我艱難地說,"找出阻止儀式的方法..."
"太危險了!"小李試圖阻止我,"陸明說過—"
"沒時間了!"門板已經(jīng)開始變形,鎖螺絲一顆顆崩飛,"保護我...爭取時間..."
我將界牌貼在額頭上,念出古老的連接咒語。剎那間,我的意識被拉入一條黑暗的隧道,飛速向著冥界墜去。
當視野重新清晰時,我已經(jīng)站在了冥界的王座之間——一個巨大的黑色殿堂,中央是高聳的王座,周圍環(huán)繞著無數(shù)陰影。但與陸明描述的不同,王座并非空置。
一個模糊的身影坐在上面,被鎖鏈束縛著,形態(tài)不斷在實體與虛影之間切換。當我靠近時,那個身影抬起頭,露出莫沉那張蒼白的臉!
"你來了,我的新娘。"他虛弱地笑著,"看看他們對我做了什么...那些叛徒..."
我震驚地發(fā)現(xiàn),莫沉確實沒有完全消失,但也不像守望者說的那樣強大。他被某種力量禁錮在王座上,形態(tài)支離破碎。
"守望者...他們在人間以你的名義..."
"蠢貨!"莫沉突然暴怒,"他們侍奉的根本不是我!是那個竊賊!那個篡位者!"
就在他要繼續(xù)說什么時,整個殿堂突然震動起來。一個比莫沉高大得多的黑影從王座后浮現(xiàn),形態(tài)不斷變化,沒有固定面容,只有無盡的黑暗和血紅的雙眼。
"初代...終于見面了。"它的聲音像是千萬人同時低語,"感謝你的橋梁,讓我找到了回家的路。"
我渾身冰冷。這個存在不是莫沉,而是...另一個更古老的恐怖?
就在它向我伸手的瞬間,一股強大的拉力將我拽回人間。我猛地睜開眼睛,看到陸明渾身是血地跪在我面前,雙手緊握著界牌。
"曉雨!回來!"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我的意識重新回到身體,但帶回了一個可怕的真相——莫沉不是最終boss,而有一個更古老、更強大的存在正在利用這一切回歸人間!
天臺的門被撞開了,守望者和他的追隨者蜂擁而入。但此刻我已經(jīng)不在乎他們了——血月的紅光中,舊教學樓的地下開始裂開,一只巨大的黑色手臂正從中伸出...